作為多姆斯收藏精選展開幕式的一部分，當紅的加拿大華裔藝術家許漢威（Terence Koh）的行為表演原定下午5點開始。包括古根海姆博物館館長理查德·阿姆斯特朗在內的來賓，在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的中央南道上聚集等候，空氣逐漸變得濁重。

前一天，Terence Koh其實己經有過一次表演。在藝術家講座上，他輪流用京劇口音的女性聲音，閩南/客家口音的男性聲音，以自創的Koh式語言回答提問，無人明瞭。最後，一位觀眾偽稱「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他飛快地發出了一聲怪叫，聽起來有點像變調的中文「真的嗎？」

來自紐約的Terence Koh是一個火箭式躥紅的明星藝術家，話題人物，時髦人士，酷兒先鋒，沃霍爾的效倣者。白色是他偏執的心頭好。在紐約的Canal Street，他弄了整棟樓做工作室和住家，把所有的立面都刷成白色，給它取名叫Asian Song Society，簡稱「ＡＳＳ」。

這位「亞洲朋克男孩」代表了西方亞文化的古怪口味，作品同時具有「極簡主義和巴洛克的兩個面向」，唯美華麗頹廢。2003年時，Terence Koh還名不見經傳。在2006年巴塞爾藝術博覽會，就有超過一打收藏家砸了50萬美金，追捧他那些裹在金筒裡的藝術家本人的排泄物。2007年，惠特尼美術館更以舉辦個展的方式為他「加冕」。

圍繞Terence Koh的很多事情都是一個謎。僅僅他的出生年份，就有五六種不同的說法。展 覽畫冊上寫的是1980年，一般認為是1977年，而我目測的結果至少是1970年。

Terence Koh和他的前輩偶像安迪沃霍爾一樣，善於拿捏時代的Ｇ點，儘管他們在日常操作中完全用不著考慮人體的Ｇ點。他的名字和很多名人連在一起，Terence Koh最近的親密 戰友是歌手Lady Gaga──果然是Ｇ點──他為她設計了在 2010年美國艾滋病研究基金會 （amfAR）慈善晚宴亮相的「珍珠裝」，她則負責使這些圖像及他的名字瞬間傳遍全球。

4月，日本東京，在那場名為「GagaKoh」的慈善演唱會開唱之前，Lady Gaga拎著經Terence Koh親筆塗鴉的愛馬仕白色Birkin包登陸成田機場的照片，早已家喻戶曉。這哪兒是一個皮包，這是一塊巨大的流動廣告牌。

Terence Koh知道如何引起爭議，抓住眼球。英國巴爾迪克當代藝術中心便因展出他一件 耶穌基督下體勃起的雕像而被法院起訴。大使、謊言、拜金、名流文化、雌雄莫辨……




讓我們回到5月30日尤倫斯藝術中心的現場，一再推遲的行為表演，最終於六時許開始。觀眾被放入表演區域，在艾未未的水晶大吊燈附近地面，躺著全身被白色玉石粉末掩埋的藝術家Terence Koh。這一並不複雜的設計使得延誤看起來像一種處心積慮的策略。十幾分鐘之後，身穿白衫白褲的他起身，像蝴蝶離開蠶繭一樣，離開那堆據收藏家張明（Richard Chang）說「花了我不少錢」的粉末，面無表情，不緊不慢向門口走去。

作為一次行為表演，這算不上激動人心。他的中國同行們在表演一再延誤時，大都己先行離 去。他的名字，還是一再進入了當晚的話題，他的浮華異色、同性婚姻、性取向真偽、躥紅速度等等。

「時代呼喚著它的旗子」，媒體文化研究者尼爾波茲曼早就在《娛樂至死》裡警告過「美 國人不再彼此交談，他們彼此娛樂。」我們這個碎片化、膚淺、醉心娛樂的鍍金網絡2.0時代，活該由「雷帝Gaga」、Terence Koh這樣的出位達人來充當它的形象代言人。


本文原載：《智族ＧＱ》2010年7月號 藝術八卦‧ART GOSSIP版


Terence Koh作品：Boy by the Sea（2008）


Terence Koh, "Boy by the Sea" (clip), 2008




Terence Koh作品：KOH & 50 most beautiful boy（2004）


Terence Koh, "KOH & 50 most beautiful boy", 2004




Terence Koh作品：The Voyage Of Lady Midnight Snowdrops Through Double Star Death（2005）


Terence Koh, "The Voyage Of Lady Midnight Snowdrops..." 2005


Terence Koh作品：The Black（2004）


Terence Koh, "The Black", 2004


Terence Koh作品：Mein Tod Mein Tod（2005）


Terence Koh, "Mein Tod Mein Tod", 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