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Oct 2007

卻道天涼好個秋(一)聖誕夜,出道夜

回顧我的同志生命歷程中,平安夜或說聖誕節是一個很特別的日子,對它既愛且恨!

猶記得1990年一個聖誕假期的晚上,邂逅了人生中的第一個男人,也可算是我正式踏足同志圈子的開始。

那年我讀中四,12月20日晚上九時許 ,乘地鐵回家途中,本來相距十數呎的我和他,在月台上交換了幾個眼神,竟從同一道門走進擠擁的車廂。

兩人面對面站著,手背不由自主地觸碰對方的「那話兒」,當時的感覺是緊張、興奮和刺激,心跳加速,面紅耳熱。

列車駛進旺角站,他拍了一拍我的肩膊,問我:「你在這個站轉車嗎?」來不及反應的我,點了點頭。車門打開,其它乘客飛奔到對面月台轉車或乘搭扶手電梯往大堂出閘,他拉住我的手臂,我們開始聊起來。

由於第二天是學校聖誕聯歡會,我表示:「真的要回家了!」叫他給我電話號碼,日後再聯絡。可是,他卻死纏爛打的堅持要送我一程。我們輾轉到達九龍塘火車站,入閘後,他說要上洗手間,我亦跟隨他進去。

當時我看見他走進最尾的一個廁格,把門半掩著,示意我進去跟他「進一步」。假裝洗手照鏡的我,經過半分鐘的猶豫,終於敵不過多年來的性壓抑,走進廁格,關上了門。他蹲在蓋了廁板的馬桶上,拉開我的褲鍊,為我服務起來……

接著元旦那天早上八時正,我們相約在灣仔地鐵站恆生銀行碰面。之前的數天,一直有電話往來。吃過早餐 後,我跟隨著他的腳步,經過一道又一道的行人天橋,繞過一座又一座的商業大廈,到達了一間以三個英文單字命名的髮型屋,由於是公眾假期,髮型屋並沒有開門營業。

他拉開了一半的鐵閘,我們彎低身走進去,然後再把它關上。稍稍參觀,走上閣樓。在洗衣房裡,他擁抱正在顫抖的我。

富性經驗的他沒有急著脫下衫褲,我們在音樂下彷如跳慢舞,感受對方的體溫與心跳,並愛撫、輕吻對方。

差不多半小時之後,我們躺在地上,他開始吻遍我的全身,教我如何接吻和口交,然後拿出一個金色包裝的安全套,我意識到他想幹甚麼……

自此之後,我們差不多每個星期見面一次,週末晚上居多,正如一般異性戀人一樣,行街、睇戲、食飯,間中返回髮型屋翻雲覆雨。

一條腿踏出了校園,闖進了成人世界。它使我感到新鮮、好奇,卻又充滿疑惑,彷彿跟同齡的同學們有了距離,開始思索自己的將來……


1992年的平安夜,跟家人出席阿姨的婚宴後,獨個兒在整條彌敦道上走著,來回往復。不想與同學朋友上街,怕的是要「演戲」。當時我已深深體會到困在「衣櫃」的痛苦,撫心自問:「難度我要守著這個秘密終老嗎?」
八、九個月後,他跟我說,他要結婚了,新娘也是當髮型師的,門當戶對。我知道他其實是為著家庭壓力而結婚。

當時我的心裡想:「基可以改變嗎?反正自己年輕,前面還有大把機會。」早就認定「初戀沒好結果」的我,面對這段無疾而終的愛情,只好默默祝福他走回「直人」大路。

那時候,我不願去多想自己的人生和將來,甚至對於所謂的「同性戀」也幾乎沒有任何概念!

1991年的聖誕節來臨前,認識人生中的第二個男人,雖然對方在各方面的條件都非常好,然而因著他未能忘懷上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我在大年初一便在電話中向他提出分手。

自此,我常問自己:「我理想的戀愛和另一半究竟是怎樣的?」不斷的追尋,經歷離離合合。我開始對自己說:「反正還年輕,及時行樂吧!」

1992年的平安夜,跟家人出席阿姨的婚宴後,獨個兒在整條彌敦道上走著,來回往復。不想與同學朋友上街,怕的是要「演戲」。

當時我已深深體會到困在「衣櫃」的痛苦,撫心自問:「難度我要守著這個秘密終老嗎?」

1993年的平安夜,也許 是苦盡甘來,卻也可能是惡夢的重演。一位年青有為的設計師,苦戀著我,對我千般的好,送我在人生中收到最貴重的禮物──一條名牌牛仔褲,他更親自製作了禮盒。

好景不常,或說自作自受,一月底生日屬水瓶座的我,在生日當天收過他親手設計的66頁日記薄之後,自覺不配有這樣的福氣,更沒有信心承諾他一生不變;於是在年廿九晚,毅然放棄了這一段相信令不少人羨慕的關係。

從那晚起,我預視到我的同志人生必然不會再有好日子過了,因為我沒有珍惜過自己所擁有的!或許 是當時的我並不懂得去愛。

1994年的平安夜,與一名外籍人士發生一夜情,以為可以令自己在「極痛中極樂」。也許 ,這是我人生中所經歷最苦痛的事,原因不單來自對方沒有戴安全套及使用潤滑劑,更來自當時我對自己的同性戀身份的不認同,以及在感情路上的後悔莫及與波折重重。永沒法忘記當時含淚 強忍苦楚的情景!

1995年的平安夜,入了急症室。因為連續三個月來,間歇性地發燒,不停的肚瀉、流夜汗,和患上肺炎,看過三個西醫和一個中醫仍沒有好轉。醫生提議照X光及驗血,我的呼吸像立時停止了!

在病床上受了一整夜的煎熬,12月28日我接受了醫生的「判刑」──HIV Positive。就這麼的一句英文,將我推進一個前所未至的深淵裡。

對愛滋病一無所知的我,只希望能夠出院,可以跟那時和我一起半年多的男朋友共渡21歲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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