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勇《孽子》。
輕彈的吉他前奏慢慢帶出愛與慾之間的彷徨,有一種無家可歸的漂泊感。主角馬修(Mathieu)重新回到郊外。在那,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他曾趕上了他所要遇見的人-撒德歷(Cedric)。患上憂鬱症的馬修可能開始領悟到白日夢的愛是一種緩和現實痛苦、緩和個人孤獨感的麻醉劑。
馬修對撒德歷,是對母親的愛的轉移。一蹶不振的母親更使馬修渴望去愛、去保護。當一個不幸的婚姻面臨解體時,孩子也往往充當投射的目標。父母們的陳腐論調是,他們不能分,以免剝奪孩子的幸福。然而,這樣一個「完整家庭」不愉快的氣氛比公開的決裂更有害。
往往開始的體驗突然而強烈,被稱為真愛。自小母親的缺 席可能導致撒德歷滯留在對母親的早期依戀裡。在伊甸園外流浪的他淪落為娼,把性的滿足看成是愛。撒德歷缺 乏自我認同感,把自我投射到馬修身上。他總是希望被接受。
我愛你因為我需要你 / 我需要你因為我愛你?
性愛是對完全結合的渴望,它本質上是排他的。於是,馬修選擇了離開家人,跟隨撒德歷。
性慾的目的是結合,一種迫切的緊張得到減緩。孤獨的焦慮、征服或被征服的願望、傷害甚至破壞的願望都能刺激性慾。就像愛一樣,性慾似乎很容易和任何一種強烈的情感交織在一起。
馬修被發現了傾向後,並沒被摒除家門之外,弄得眾叛親離。只有堅定地植根於自身存在的婦女,才有可能在孩子與她分離的時候,仍然愛著她的孩子。母親給予無條件的肯定和鼓勵,讓馬修以真實的自身面貌在日常生活中展現,以免高度警戎的壓力損壞自我的完整性。更因這份疼惜,馬修沒讓母親分擔一年後心中的隱痛。
在性愛開始實現的一剎那,便產生了一種爆發性墮入情網的體驗。似乎一直存在於這兩個陌生人之間的屏障突然倒塌了。他們並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親密體驗很可能是短命的。他們所體驗的分離主要是與另一個人肉體的分離,因此肉體的結合也就意味著克服了分離。兩個人愈是熟悉,相互之間就愈失去神秘性,直到相互對立、失望、厭倦,最後扼殺了殘存在心中的那一點最後的興奮。
馬修打算離開撒德歷,已是一年後的事。兩人可能都從存在的本質中體驗自己,與對方融為一體的同時,也與自我融為一體。可能他們開始回避對方、回避自我。雙方關係的深度,各自的生命感和力量感,是愛存在的唯一證明。愛或是放大了的自我主義,十九歲的馬修不想再被打擾。
他想愛人在身旁,卻很難容得下別人,所以他離開了不屬於他的南特小鎮,嘗試逃脫當地的街道人群。異性的結合尚有家庭的鼓勵、社會的保障、法律的約束、對兒女的牽掛等因素支撐著。反之,同性戀人在一起生活,只有互相的感情可以依賴。而人的感情是多變的、脆弱的,往往經不起考驗,再加上外界的壓力,就更難維持下去。
微弱的燈光、折射的曙光、煙花的火光,還有一幀幀的照片像是交代馬修的過去。用煙頭灼傷死鳥的下體,像徵雄性的剔除?黑夜賦予《青春夢裡人》吸引力,最值得讚美;洞穴、海洋也常常得到像在神話和詩歌中深動的描繪。回憶穿插及人物關係的敘述,此作不自囿於成例,甚有獨來獨往的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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