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Oct 2006

久病见真情

基友甲流年不利,生了一场大病,严重到要进医院打点滴。

两个健康有力气的人在爱河里沐浴著,多美好多写意。可是福兮,祸之所倚,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唐辛子去探望时,他形容枯槁,憔悴不堪,一脸痛苦,翻来覆去,而且还不停的吐,听说是胃溃疡,我见犹怜。

住的是紧急病房,所以身旁躺著很多与他一样无助的人。

左边床上的那位满身是伤,包裹得像个木乃伊,全身插满大大小小的管子,旁边站著心焦万分的家人。

当中有一名老妇人轻轻唤著他:「阿丰,阿妈黎探你……」言语中尽是母亲的关爱,在冷冰冰的病房里形成了一股暖流,其他的老中少默默无言,但那眼神却是忧心忡忡。医院真是个人人真情流露的地方。

由於基友甲的家人都不在本城,所以照料的工作落到了他爱人同志的手上。为了更全心全意的照顾他,爱人同志还特意请了几天假。

俺看他一会与医生讨论病情,一会喂他吃饭喝水吞药,一会递上袋子让他大吐口水(这个最难顶),几天下来,都是这样的忙上忙下过日子,少一分爱心耐心专心都不行。

这类体贴大方温柔细心的男友,是每一名独守空居同志在窗前月下咬碎银牙望穿秋水等待著的上等货。

但俺也悲观的想著──如果基友甲一直好不过来,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他是否还会这样的关怀备至嘘寒问暖到底?

「久病无孝子」,你我皆知(但久病肯定有慈母),「久病耗真情」这句话是否也成立呢?

你我希冀的爱情都是浪漫旖旎,繁花似锦。

但愿岁月静好──花开的季节,一对小情侣满心欢喜的在湖上泛舟,手牵著手,看那夕阳西下,染红了波光粼粼的湖水;花落的季节,你我散步在林荫下,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偎著,感受彼此的体温……

两个健康有力气的人在爱河里沐浴著,多美好多写意。

可是福兮,祸之所倚,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佛家说的:诸行无常,人有生、老、病、死,每一个人都只活在呼吸之间。
「太伟大了,太感动了……若有一个人那么的爱我,真死而无憾……」但若主角换成自己,那又会是什么样的风景呢?
这一刻,生龙活虎的他,下一刻,可能就是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要关上潘朵拉盒子毕竟已是太迟了。

如果有一天,你爱人被诊断出肾衰竭(??!),你会不会义不容辞的捐出你那珍贵的肾给他?

你年轻健全的男友有一天突然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你会不会默默在他身边守候,等待奇?的出现呢?

那貌若潘安的男友因为某些意外,从此毁了容(??!??!??!??!),你是否依然爱他如昨?

韩剧是最爱玩弄这类所谓「为爱而伟大牺牲」的桥段。

爱人就快眼盲了,男主角慷慨的捐出自己的眼角膜,从此活在黑暗里;爱人患了怪病,记忆一点一点消失,男主角不离不弃守著她;爱人被癌魔摧残,临终时,男主角背著她走一段长长的沙滩……

看的时候,你我哭个唏哩哇啦,直呼:「太伟大了,太感动了……若有一个人那么的爱我,真死而无憾……」

但若主角换成自己,那又会是什么样的风景呢?

你盲了双眼,成全了你的爱人。他知道後,若他内心没一些亏欠,还活得开开心心,那你也是白捐了。

看著一副一天比一天残破的躯体,你忍受得了吗?而且身体?肤受之父母,你以爱之名,做了伤害自己身体的事,你伟大乎?
你我都说「我可以爱你爱到死」,没有人会说「我可以爱你爱到盲了双眼」,「我可以爱你爱到残了双脚」,真死了倒一切烟消云散,一了百了,从此得一伟大情痴好名,流芳百世。
所有热爱中?以为自己在热爱中?等待热爱中的同志,请抚心自问,你为爱所做的牺牲可以去到什么程度?

「莫说为你牺牲,死也愿意。」歌是这样的唱或像铁达尼里的:「你跳,我跳!」

是不是所有的花言巧语海誓山盟都只是一堆无意义的字眼,短暂的撑起一个爱情的空壳,让风吹去,让雨水打去,让阳光蒸发掉,沉淀下来的只有虚空?

话说回头,无怪乎你我都说「我可以爱你爱到死」,没有人会说「我可以爱你爱到盲了双眼」,「我可以爱你爱到残了双脚」,真死了倒一切烟消云散,一了百了,从此得一伟大情痴好名,流芳百世。

一名天残地缺,苟且偷生的痴情汉是太过令人惆怅了。

俺临走时,倦极的基友甲话也不多一句,只微微的点了个头,突而把头转向爱人同志,疲惫的眼神里透著泪 光,拼出一句「谢谢。」──言短而情长。

爱人同志突然就感触起来,泪也就流下来了──也许 是俺错了,是「久病见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