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Nov 2008

愛沒有同性和異性之分:《艾草》導演姜秀瓊

「拍攝《艾草》之前,我有很認真地去研究過同性戀。另外我身邊有很多同性戀的朋友,他們也常常跟我分享他們的情感狀態,我始終覺得它和異性戀沒有多大的不同。感情的差別就是,真感情和假感情,並不是同、異性的差別。」

當我第一次看完《艾草》以後,我便很慶幸在觀看這部作為今年香港同志影展的開幕電影前,主動委托朋友幫我聯系了這部電影作品的導演連線做這個訪問。

姜秀瓊,一個不是我熟悉的名字,只依稀記得她曾經出現過在很多楊德昌和侯孝賢的影片工作人員名單上。更加讓我想不到的是,在《艾草》那溫馨的故事背後,會有這麼一位熱情、爽朗的導演,結果在我們作電話訪談的過程中,被我從她的說話中找到了很多很多這位女導演對待同性戀的認知、以及是她的內心對待情感世界的劃分準則。

電視影片《艾草》的導演姜秀瓊(Chiang Hsiu Chiung),1969年生,國立藝術學院戲劇系導演組,台北藝術大學電影創作研究所編劇組畢業。大學時曾演出已故的楊德昌導演之電影《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擔任二姐張瓊一角,以此片入圍金馬獎最佳女配角獎項。

畢業後一直參與電影幕後的工作,擔任過侯孝賢、楊德昌導演多部電影的副導、表演指導,諸如《獨立時代》、《海上花》、《一一》、《千禧曼波》等。另外擔任楊順清導演之《扣板機》製片,何平導演《國道封閉》後期製片。著有電影劇本《家庭訪問》,獲得台灣新聞局88年度優良電影劇本獎。編劇導演《三方通話》之第三段《連載小說》。


Fridae:其實,當你還是大學生的時候,就已經參與到大導演楊德昌的作品《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裡面,之後還提名了金馬獎的「最佳女配角」。你會不會覺得十多年前的自己算是很幸運呢?

還好吧,當年有幸參與那一部作品,純粹是自己的無心插柳。因為,當時在大學的幾個同學和我,都是想去當一下臨時演員,因為楊導演在拍攝那部作品的時候,是需要很多臨時演員來穿插在電影裡面的。也順便讓還是導演系學生的自己,看看拍電影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當但楊德昌看到我以後,便覺得我很合適裡面的一個「姐姐」的角色,便邀請我去參與演出了。

Fridae:那是甚麼令到你,成為楊德昌導演的經典作品中的一個角色的?

當時,我並沒有問他。楊德昌導演拍攝電影的追求是很高、很細緻的,甚至那時挑選臨時演員都是他親自會見的,都會一個一個去挑選出來。之後,在我們第二次合作的時候,他就告訴我當時要選我來扮演「姐姐」一角的原因是,我很誠懇、誠實、而且也具有索性。至於為甚麼,可能是我在第一次見到楊導時,面對他的提問我都老實作答的關係吧。

Fridae:你還記得,他問了哪一些問題,讓他覺得你是誠懇和誠實的?

他就問了我一些,會不會唱歌、跳舞之類的問題。當時我都說不會,我只告訴了他,我很喜歡藝術,所以我才在大學的時候選擇劇場系。因為,大家都知道選擇音樂、美術、舞蹈系的學生都需要很扎實的基礎,都是從小訓練出來的,而戲劇系的基礎要求沒有那沒高,所以我就選擇了它來讓我投身到藝術創作。

Fridae:之後為甚麼沒有繼續在幕前發展呢?

其實,我在大學時學的是劇場,主修的是導演系。大學剛好畢業的時候,正當我有打算出國念電影,剛好楊德昌導演又找我,邀請我加入《獨立時代》的導演組,就開始了我的電影幕後工作了,陸陸續續一直幹到現在。

Fridae:在你的個人簡歷上,會有你和很多著名的華人導演合作過的經歷,如侯孝賢、楊德昌。從他們身上會不會學到很多,你沒有從書本、課堂上學到的東西呢?

當然會學習到很多東西,不過對於我來說最為珍貴的是,並不是拍電影的技巧和技能。而是,他們對創作的追求和堅持,以及是一個創作者該有格局和胸懷,我覺得這部分精神上的學習,才是最大的收獲。

Fridae:那麼你會不會在自己的電影作品上,延伸出他們的獨特的作品風格?

不會,我和他們有不一樣的品味、喜好、以及成長背景,所以,拍出來的東西並不類似。如果非要說類似的話,就是我的創作精神和態度。

Fridae:和這些名導演的合作經歷,會不會有一些難忘的事情啊?

有很多的,例如楊德昌導演拍一部電影出來,就會花上一年的時間了,你可以想像一下我會有多少事情在過程中發生。

如果非要說最難忘的事情的話,應該是我拍攝《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的第一次演出哭戲的經歷吧。那一次,因為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演出,因此楊德昌導演就在拍攝那一場戲之前,就安排了一個很安靜的地方讓我醞釀情緒。那一次他和整個攝製組的工作人員都等了我很久很久,求的就是我真實的眼淚 和悲傷的情緒,這麼一種力求真實的創作追求,也讓今天的我受益不淺。也讓我看出楊導對我,有很多的耐心和期望。

Fridae:你是學戲劇系、主修導演課程。為甚麼會在你的個人簡歷中發現,目前的你會有這麼多不同的身份,從編劇、導演、剪接、場務、演員、配音員等等,都會有你的出現?

其實,有很大部分都是楊德昌導演給我的機會。因為每次他一開戲,都會把我納入到導演組中,從編劇的討論、到導演助理、再到場務,我都有份負責,或者說我是他的電影拍攝製作組中的一個核心份子吧。而剪接的工作,也是和導演組的工作是同一個脈絡的。去配音的話,也是因為我有一些表演經驗,當有合適我的角色有需要配音的時候,一些業界的朋友會推薦我。但,我並不是專業的配音從業者,更多是出於玩票的性質,如果我真的要做一名專業的配音員,我想不如去直接到幕前發展好了。

Fridae:《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中的「姐姐」,令當年的你提名了金馬獎的「最佳女配角」,這麼好的契機為甚麼沒有走出幕前呢?

我沒有排斥走到幕前當演員啦,有人找我演的話、有合適的角色的話,我還是會去演出的。只是我更想去、更注重做一名導演,因此,現在找我去做的表演,都是屬於「友情客串」部分。

Fridae:不如自編、自導、自演一部電影?

我還不敢走這一步,因此我很佩服一些能夠「自編、自導、自演」的導演。這是很難兼顧到的兩件事情,如果我要做全職演員,那我就不要當導演好了。
Fridae:今年你做導演的成績也很出色吧,連續有《跳格子》和《艾草》兩部作品面世,而且,兩部作品也在電影節上獲獎了,你會喜歡哪一部多一點?

我想都喜歡吧,《跳格子》是我編劇、指導的短片作品,《艾草》是我指導的第一部長片,都是自己誕下來的孩子。《跳格子》還入圍了下個月的金馬獎的「最佳短片」,所以下月我要去參加金馬獎了。

Fridae:拍攝短片和短片,你喜歡那一個呢?

長片可以把很多事情都放進去,但不一定要見得是完整的,因為很多短片雖然是短短的、很完整地說一個故事。就如這次的《跳格子》,很多觀眾看完以後,就說很好看,但太短了,都希望我拍能成長的,所以,短片和長片之間並沒有甚麼可比性,應該說是各有特質。就現在來說,因為我之前拍攝的作品,大部分都是30到40分鐘之間的短片,在拍過一部長篇以後,目前來說會覺得拍攝長片比較好玩、過癮。

Fridae:長片會更有壓力吧?

那是當然的,整個製作費的壓力、人員之間複雜的溝通,雖然辛苦很多,但收到的也會是很多,是很相對的。

Fridae:那《艾草》的拍攝會不會難倒了第一次拍攝長片的你呢?

不,總結是兩個字──好玩!尤其是討論劇本的部分,因為這個劇本是找我做導演之前就完成的了,當我加入之後,我就不斷地去和編劇討論、修改,我在裡面加入了一些自己的元素和看法,把整個劇本調整到我需要的基調和氛圍中去。

所以,我覺得遇見《艾草》的工作組,是一種緣份。因為這部戲是我第一次執導長片、也是編劇第一次發表的劇本,連製作公司也是第一次去拍攝劇情長片。雖然拍攝時間有點長、工作也會累一點,但對於大家來說這一次合作,讓我們得到良好和豐富的收獲。

Fridae:在故事的情節中,你究竟加了那些元素進去。

其實,在劇情方面也沒有很大的變動,我加入的元素是很細節的部分。例如媽媽面對家庭有多麼的壓抑,或者是她面對兒女時的衝突要發生多大、還是用另一種含蓄的方式來處理之類的東西。大的故事脈絡,基本上還是以原來擬定好的來進行。

Fridae:《艾草》是不是一開始就為了電視台的節目而拍攝的?

它是一個為了台灣的高畫質的電視頻道而拍攝的節目,當時我們也沒有想那麼多,因為我們都喜歡《艾草》的題材和故事的內容,所以一開始我們就很努力的去工作。只是沒有想到後來觀眾看了之後的反應,他們都很喜歡並強烈地要求製作公司,把它變成電影拿到影院去放。

Fridae:想透過《艾草》來講述的是甚麼?

裡面主要講述的是,三個世代的價值觀──在阿嬤眼中反叛的艾草經離家出走和外省人結婚,是阿嬤一直反對和不滿的;到了艾草做起了別人的媽媽時,同性戀的宋海和未婚生子的宋伶,也是她不能接受的。透過發生在這三代人之間的故事和經歷,來總結出一種經驗:人不管到了多大的年紀,你夾在時代與傳統之間,你還是要有突破的勇氣。

Fridae:你眼中的「吳艾草」是怎樣的?

她其實是不接受同性愛的、對女兒的未婚生子,她也是很擔心的,但,艾草這個角色在戲中慢慢的表現出來的是一份母性保護自己兒女的本能。最好的體現是,戲的後半部分阿嬤的生日宴會中,在很多親戚恥笑宋伶和女兒時,艾草一手抱起Nina的那一刻。也從故事發展中,體現出一個作為母親的中年女性的思想,跟著時代慢慢發生的轉變。

吳艾草就像一個家庭中流砥柱,週遭有很多漩渦,讓她一直在默默承受。在台灣的母親像艾草一樣,沒有自己的事業版圖,全心全意的照顧自己的家人,她們所有重心、喜好完全是因為他們的家人好,她就好;她們的家人發生問題,她們就要去解決、去承受、去面對。

Fridae:《艾草》的幾個重要的角色除了有叛逆的行為外,還有甚麼共同之處?

他們都是追求自我的價值和情感的同時,他們也有心痛週遭關心他們的親人。

像宋海,當他的同性戀者的身份被艾草知道時候,艾草很難過、心痛的同時也不忍心去憤怒,因為宋海的貼心和孝順。當艾草不能接受這樣的觀念的時候,她的出發點只能是擔心和心痛,而不是憤怒的認為兒子是非常自私的。

到了宋海的內心,他覺得自己的母親承受了很多壓力,一手獨立養大了自己和姐姐,也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自己和姐姐身上,所以他一直不敢向母親公開自己的同志身份、沒去迫自己的母親去面對。

Fridae:用你個人的觀點來看,宋海和艾草之間的矛盾點,有甚麼更好的方法來解決呢?

有些事情是需要時間,宋海在戲裡面那份體諒媽媽的心,讓艾草發現自己的保守的觀念是不是也該隨著時代去改變。雖然到了《艾草》的結尾,宋海的同志身份都還沒有擺 在台面上,但我相信接下來即使是宋海把自己的同志身份坦白地去告知艾草,她還是會經得住這個考驗。

Fridae:有沒有覺得艾草對兒子的同志身份的認同,更多是出於對現實的屈服呢?

對,她接受的同時也在自欺欺人地安慰了自己,對宋伶說了一句「也許 遇見更好的女孩,會有改變的可能。」我身邊很多同志朋友的媽媽,都有這樣的觀念,算是暫時性的自我安慰,時間會慢慢幫助她們解決這個問題。

Fridae:和宋海相比,宋伶的叛逆,哪個會更激烈一點?

雖然從形式來看,宋伶是叛逆的。但,在戲裡面的對話中可以看到,宋伶在法國都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很自在,至於她為甚麼一定要把女兒帶回家,是因為她在乎自己的媽媽,她愛自己的女兒,也希望另一個自己最愛的人可以接受她。即使是回家會很難堪,會有痛苦的過程,但也必須去面對。

Fridae:拍攝《艾草》的時候,有哪些難忘的經歷呢?

有,算是發生在小凡這一角色的扮演者唐振剛和我的一些交流上吧。因為小凡在戲裡面的職業是記者,經常要在外面跑來跑去的,所以皮膚也是很黑很黑的;而,帥氣的唐振剛本身並不是這樣的膚色,所以我就一直要求他多一點去曬太陽。但,到了快要開拍的時候,我見到的唐振剛還是一樣的白,於我就決定給他一個下馬威,把他叫到去我的工作室,假裝很嚴肅的警告了他一下。結果好了,他趁著自己的組合Energy在台灣南部宣傳的時候,跑去曬了很久,結果他變黑了很多,同時也曬到脫皮了……同時,也讓我靈機一動想到了宋海在床上用啤酒罐來挑逗小凡的那一幕。

Fridae:說到小凡和宋海在床上的那一幕,作為一部有同性戀內容的電視電影,在拍攝時候會不會有很多限制?

其實,在拍攝的時候我並沒有去研究有沒有床戲這個部分,或者是怎樣呈現出床戲的細節,我只是想透過鏡頭來拍攝出宋海和小凡之間的甜蜜的情感,而且,我想去用不一樣的方式來呈現。於是就有了床上用啤酒罐的那一幕的出現,其實還有其他的接吻的鏡頭的,只是礙於劇情的實際進展,我都把它剪掉了。

Fridae:莫子儀和唐振剛都是第一次扮演同性戀者,拍攝時他們會不會有很彆扭的表情出現呢?

沒有,兩個演員都很配合。開拍前,我問過他們有沒有尺度的限制,他們都說沒有,所以我和他們的這次合作得很高興。

Fridae:那在起用這兩個演員之前,你有沒有去調查過同志朋友們比較喜歡甚麼演員?或者是,哪個演員更合適來演同志角色?

我沒有,但莫子儀和唐振剛在角色拿捏都表現得很好,在拍攝過程中。不過,好像很多女觀眾都比較喜歡唐振剛這個演員,都說他很帥氣。

Fridae:你對自己的第一部長片作品滿意嗎?

《艾草》最近入選了台灣的「女性影展」,所以我最近都一直都帶著它在巡迴播放、和演講,也看了很多遍這部作品。可以說的是我很愛裡面的角色,無論是潘麗麗演的艾草、莫子儀演的宋海、唐振剛演的小凡、還是那個小女孩Nina,我都很愛他們所帶出的感覺,所以我一直都看不膩這個故事。
Fridae:看著潘麗麗在韓國的國際電視節,憑艾草一角奪得了最佳女主角。你為她感到開心嗎?

當時我們入圍了最佳劇本、最佳導演、最佳女主角、最佳影片等四個獎項,是我和潘麗麗一起去韓國參與了那次頒獎典禮,感到很幸運的是看著她得獎。同時,因為潘麗麗得獎帶來了一些宣傳的效果,讓很多沒有看過《艾草》的觀眾,關注到《艾草》這部影片。

至於我有沒有得獎,其實並不重要,站在我的立場上說,我覺得最重要的是會有更多的觀眾會看到《艾草》這部影片。因為這是大家一起共同努力的,更多人看到看我們的故事、演員的表演,這才是我最開心的。後來得知,香港同志影展有放映《艾草》,我們都為此感到高興。

Fridae:反應這麼好,有沒有想過把《艾草》變成電影的放在影院公映呢?

我們有考慮過把《艾草》轉成電影的拷貝,這樣的話可以讓它帶到世界各地的不同影展,但資金的問題還是我們在考慮到因素之一。另外,電視台方面已經把《艾草》變成DVD發行了,基本上已經沒有這個可能了。

Fridae:在電視台播放一個有同性戀情節的故事,覺得這會是一個對你、對電視台突破嗎?

對電視台來說,這不會是突破吧,其實在《艾草》之前已經有播放過這一類帶著同性戀色彩的影片,最出名的那一部是《孽子》。而對我來說,應該是一個階段性的完成,是一個很重要的作品,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完成的長片;第一次處理這麼多角色,裡面有母親、兒子、老人家、小孩等等;第一次嘗試在作品中呈現這麼多個議題。你可以把《艾草》當作是一個講述偉大母親的故事、也可以把它當作是同志和家人關係的電影、也可以把當作是一個講述未婚生子的故事。

Fridae:同性戀,對於你來說是一個怎樣的情感關係呢?

拍攝《艾草》之前,我有很認真地去研究過同性戀。另外我身邊有很多同性戀的朋友,他們也常常跟我分享他們的情感狀態,我始終覺得它和異性戀沒有多大的不同。感情的差別就是,真感情和假感情,並不是同、異性的差別。

Fridae:《艾草》以後,會不會繼續嘗試帶有同性戀題材的影片呢?

會,其實我身邊真的有很多同性戀朋友,他們都是我關心和觀察的對象。他們每天都會跟我分享有很多讓我動容的真實的故事,這已經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他們就像是我的兄弟姐妹,每日都會通電話啊、發電郵啊、聊天啊之類的,因此,我絕對願意去繼續拍同志的題材的作品。

但,不會太刻意的去拍。因為,我是一個隨緣的人、不想去強求,電影還是要來自生活感,所有生活歷練都是我創作的養分。一切隨緣,如果有好的故事、好的機會、好的角色,到了感動到我不行的話,我一定會去把它拍出來。

另外我想分享一下最近的一些經歷:最近,我帶著《艾草》去到台灣的各個鄉鎮巡回播放,當我去到一些比較鄉下的地方的時候,碰到很多觀眾對同志的接受度並不是很高、他們對同性戀的認知並不是很清晰,我心裡面有種使命感,認為自己該多拍幾部和同性戀有關的影片。這也是我覺得《艾草》的存在所具備的意義之一,啟發了那些不清楚同性戀的觀眾對於這麼一種感情面向的思考。

Fridae:《艾草》存在的最終意義,你覺得是甚麼呢?

有兩點:1、人不管活到多老,不管處在甚麼階段,當處在傳統和前衛的觀念之間的時候,都需要有突破的勇氣;2、不管是有再大的為難,只要有愛都要有面對的勇氣。

Fridae:在你的現實生活裡,你會怎樣看待你身邊的同性戀朋友的?

他們很親切,對我來說已經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因為我有很多這樣的朋友。舉個例子吧,如果我有十個朋友,裡面會有一半是同性戀的。他們對我來說太重要了,無論是從前、還是最近我所做的創作,我最先找人分享的都是我身邊的同志朋友,因為同性戀者對藝術感悟方面都很有靈性。

Fridae:你身邊這麼多同志朋友,你有沒有擔心和他們的距離太近,你的兩個兒子會受到他們的影響呢?

不會耶,我身邊的男同志朋友,還經常幫我帶小孩呢。在拍《艾草》的時候工作人員都問過我,如果我的兩個兒子日後變成Gay怎麼辦?我就把這個問題丟給了我老公,就連我老公都說,如果兒子日後是Gay,都要讓他做快樂的同性戀者。

Fridae:那你身邊有沒有同性戀的朋友,遭遇到父母的反對呢?

有,可能是那些朋友的父母不了解同性戀,就一味的誤以為同性戀是不好的事情。這也是我想藉《艾草》,來扭轉那些父母對同性戀的誤解,而且,我一直都認為父母們會越反對越糟。

Fridae:你身邊的同志朋友令你最印象深刻的特點是?

他們心底是很悲觀的,對可以得到幸福這件事情也抱著很悲觀的態度,他們認定自己可以找尋到幸福的機會是很渺小的。但,我認為其實不管是同性戀者,還是異性戀者,都會有失敗的戀愛、也會有不快樂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認清楚自己的方向和目標。

Fridae:那你有沒有覺得很多同志都不敢去正視自己的同志身份呢?

有,所以我覺得家人對同志來說是很重要的。就如《艾草》裡面的未婚生子的宋伶說的那樣,「任何人的眼光我都可以不在乎」,除了自己的家人。作為同志,如果得到家人的支持和接受,起碼會讓他們脆弱、畏懼的內心強壯起來,不會再去害怕社會上的任何眼光。

Fridae:有沒有覺得《艾草》帶給了同志的某些啟示呢?

我聽到很多回音的是,很多同志看了《艾草》以後,會更加的懂得體會家人和媽媽的心情。比較令同志朋友們安慰的部分是,很多同志看到小凡和宋海的互相扶持的愛情之後,都感到喜悅。

Fridae:你身邊的同志朋友經常都會告訴你他們的情況,那麼你對同志社群的未來,會有甚麼期待?

應該是會越來越好的。就像未婚生子的狀況,現在的大眾已經不再是以前那樣保守地看待這個事情了,尤其台灣的藝人很多都是未婚生子,而且是一點都不避諱。其實,影片的影響力是很大的,會讓很多普羅大眾認知到同性戀是一件怎樣的事情,所以,同志片要拍得讓同志觀眾喜歡外,也要讓普通觀眾都喜歡。所以,我常常跟身邊的同志朋友說,不要往負面的方向來看待自己的性取向。

Fridae:有甚麼話要對亞洲的同志說的呢?

只要有愛,沒有甚麼不能解決的。想到愛,就要產生勇氣,不只是放在心裡,因為勇敢、勇氣很重要,才會有實際的行動力。

Fridae:下一部作品,會拍甚麼?

現在還有三個劇本都在發展中,其中兩個都是有同志的角色在其中,但還在醞釀中,還沒有確定先拍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