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觀賞《金賽性學教室》的同時,我讀到了一則今年五月發生的舊聞:美國芝加哥一位十二歲的女孩潔西卡‧特納(Jessica Turner)偕同她的祖父母聯合控告了芝加哥教育局(The Chicago Board of Education),要求索賠五十萬美元,只因為一位代課老師在小學課堂上放映了限制級電影《斷背山》。
潔西卡‧特納是芝加哥艾許 朋社區小學(Ashburn Community Elementary School)八年級的學生,2006年時,代課老師Ms. Buford要求同學關閉門窗後,就在教室內放映了《斷背山》。
看完這部牛仔同志情的電影後,據說潔西卡‧特納備受刺激,還得去看心理醫生接受治療,她的外祖父Kenneth Richardson因為一狀控到法院,要求賠償五十萬美元,理由是學校老師強迫他的孫女觀看描寫同性戀的電影。
這起新聞事件有兩個焦點:第一,讓小學生觀看限制級電影;第二,讓小學生面對同性戀議題。
至於要不要讓小學生理解什麼是同性戀?在小學階段教授這方面的性知識對學童好不好?學校不教,孩童就不知道同性戀是什麼嗎?教不教?怎麼教?教育學者的意見可能也是仁智互見,莫衷一是,迄今沒有定論。
雖然,Kenneth Richardson一直是讓校方頭疼的學生監護人,早在2005時,他就曾指控校方唸了一些包含髒話的文學作品給學童聽,認為此舉違反了他們的信仰,如今,教室內觀看《斷背山》就成了「最後一根稻草」,讓堅持「我們家的孩子不應該面對這個議題」的Kenneth Richardson決正式控告校方的教學安排失當。
可想而知,這起訴訟不但檢視了學校教學方法,也無可避免地再度引發了同志議題的爭辯。
反對《斷背山》的人就把這部電影認定是同志宣傳片,只強調同志的愛情,美化了同志人生,卻避免揭露曾經有多少同志為了減緩肛交的痛以及心中的罪惡感,因而藉助於毒品和酒精…也有人說《斷背山》的傑克慘遭仇視同性戀的人殺害,會被教師用來誤導學生說:「如果你不認同同志,你就可能是充滿偏見的仇恨暴徒。」更別說男性發生了同性性行為為因此染上了愛滋病毒的比例高達45%……
在網路上看到一篇一篇的討論文章,我才知道《斷背山》效應在美國社會還是持續發酵中。
儘管愛滋病的成因很多,性行為只是四大成因之一(其他包括血液、針頭和垂直感染),很多人還是直接與同志畫上等號,還是相信愛滋就是對同志的天譴。《斷背山》電影中尊重每個人的性傾向,尊重每個人的愛情選擇的生命態度,甚至也刻劃了做為同志妻子的悲憤心情,還是被很多堅信同性戀就是違反基督教義的美國人斥為是替同志背書辯護的宣傳片而已。
人生很容易瞎子摸象,摸到什麼就相信什麼,不一定講道理,也不一定管道理,所以才有科學家試圖從宏觀面向重建人生真相,藝術家則是從個案中挖掘普世的真理。
金賽博士在保守的1940年代開始人類性行為與性反應的學術研究調查時,堅信沒有數據,就沒有科學,所以他帶領團隊成員進行各種訪談分析,舉凡手淫無害,同志並非心理疾病的研究結論,不但糾正了世人的偏見,對於性行為及性反應的諸多數據及描寫,也成為眾人認同的生命常識,但是當時他面對的污蔑與醜化,在電影《金賽性學教室》中,呈現的還只是他暈倒在講壇上的部份皮毛而已,直到21世紀的今天都還有人試圖揭露金賽團隊的醜聞私密,如今的《斷背山》校園訴訟事件,同樣也讓我們看到了莽撞老師引爆的譁然怒潮,卻幾乎淹沒了電影的藝術成就與人性關懷。
對我而言,《斷背山》和金賽都像是人生的孤獨先行者,有人喝采,有人叫囂;有人信服,有人痛斥,先行者註定要擔負起所有的寵辱,繼續前行。
本文原載藍藍的movie 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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