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Aug 2011

同志教育 蹣跚前行

關心台灣性別教育的人,心底都有一個名字,那就是因為性別氣質陰柔化、在學校飽受欺負,後來不幸在廁所發生意外過世的葉永鋕。葉永鋕的國中時代,距離我的中學時期,相隔了三十年,距今又已十年。這麼多年下來,我們的校園性別環境改善了嗎?

幾個月前,朋友告訴我,在某個聚會中碰到我中學時代的老師。這個早已退休、將近八十歲的老師,當天身著女裝,留著齊耳秀髮,臉上薄施脂粉,使用一個女性化的名字。相熟之後,他告訴我的朋友,他很慶幸還能在有生之年,隨心所欲這麼自在地妝扮。老實說,當年這個老師並不在我喜歡的老師之列,但教我時才三、四十歲的他,有沒有可能正在經歷著生命最嚴峻的考驗?自顧已不暇,哪有什麼餘力去在乎學生喜不喜歡他?而我(以及那一代絕大多數的人)連基本的性別意識都沒有,遑論知道什麼是多元性別或性別認同。因此,我們會不會在有意無意間,為他已然艱辛的生命情境,增添更多的敵意對待?這個遲了幾十年的訊息,讓我陷入長長的思考和自我反省中。

關心台灣性別教育的人,心底都有一個名字,那就是因為性別氣質陰柔化、在學校飽受欺負,後來不幸在廁所發生意外過世的葉永鋕。葉永鋕的國中時代,距離我的中學時期,相隔了三十年,距今又已十年。這麼多年下來,我們的校園性別環境改善了嗎?

今年五月初,教育部國教司宣布民國一百學年度要開始在國中小實施同志教育,這個政策引來某些人士的強烈質疑和反對,更波及教育部在前幾年委託編撰並審查完竣的三本教師參考教材。在國中小實施同志教育,根據的是二○○四年立法通過的《性別平等教育法》和稍後也經立法院通過的《性別平等教育法施行細則》,教育部國教司的課程綱要只不過是這個母法和細則的配套,早幾年也已擬定完成備用。新法案的落實雖很難一步到位,但這個政策已延遲了七年,本應積極趕上,未料卻引發爭議,反對者還狀告立法院,力圖阻擋。立法委員倉卒間做出決議,責成教育部國教司重新召開公聽會,討論課程綱要的適切性。

最無辜的是三本教師參考教材,這三本教材在前幾年經教育部性平會策劃,委託專家學者編著,已經審查通過,發放給了學校。原本的命運可能是被束諸高閣,此次卻因課綱爭議,一夕爆紅,也同步被勒令召開四次公聽會。原本任何公部門的委託案,都有一定的發包、審查和作業程序。一個已經走完程序的委託案,除非程序有瑕疵,否則應由公部門出面好好說明或辯護。編著者必須出面接受「公審」,前所未見。

更何況,既已標明是教師參考教材,現場教師在參考之後,理應還要自己消化吸收,再轉化融入到相關課程中。這本來就是教師專業的一部分,成千上萬中小學老師的學習和自主能力被質疑,卻不見教師團體出面抗議,也令人納悶。



如今有關同志教育的八場公聽會雖已舉辦完畢,教育部針對課綱也做出了繼續實施的決議。但檢討起來,耗費這麼多人力物力的公聽會,形同為反對者搭建了平台,讓他/她們以激烈的言論行動,直接去傷害無數與會者最真實的存在和最脆弱的生命。畢竟,有人自己擁有諸多權利,卻禁止別人跟她/他擁有一樣的權利,本身就極盡荒謬。

同志教育的目的,除了保障各種性別主體活得理直氣壯、正正當當之外,更重要的是,讓周遭的人因為了解而願意共同營造性別友善的環境。讓我們的社會不再發生如葉永鋕這樣的憾事,也不會再有一個垂垂老者其畢生所求居然只是想做自己。只要有這樣的生命故事存在,就是民主台灣的恥辱!

(作者為銘傳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副教授,台灣性別平等教育協會監事)

本文原載:《中國時報》2011-08-11版


是真愛還是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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