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Sep 2007

崔子恩和张国荣

认识崔子恩是先读的他的小说,一个短篇,是香港同志卢剑雄先生开办华生书店出的一本合集中的一篇,篇名叫做《我爱史大勃》。

这样一个内心厚实沉甸甸的人,如果不是一种使命感,一种天职一般的责任心,实在是完全没有必要,外向外延外展地,自觉自愿地,走到前台前幕的聚光灯下,大声疾呼同志的存在,同志的生存权。
看看他给自己小说中的人物,取的这号名字:史大勃!从这个几近戏嬉简单有力的宣言标题,我自以为看出了他活波俏皮的语言,他举重若轻的行文风格,他看得开放得下的心胸个性。嬉笑怒骂皆文章嘻皮士的代言人?

后来看了他在华生书店出的长篇小说《桃色嘴唇》,九曲十道弯的感情经历和哲学思辩(他发明创造了一个哲学概念,「空」),我才真正体会到他内心世界的丰富细腻。

是的,我要用这个很俗也很简易的词,内心世界。比最细的头发丝还要细的内心世界,比最千变万化的万花筒还要丰富的内心世界。

《桃色嘴唇》大约写于他在北京电影学院,因为同志身份被剥夺了教书权力之后的日子,没有学生陪伴的日子,一个人独居北京郊外的日子,喧嚣的身外世界,统统都不见了,他自己一个人的内心,变成了他最宝贵的矿藏。是个内向性格的人,书写他自己的「私小说」?

后来我在电视上,看到崔子恩真人真名,抛头露面,披挂上阵,大庭广众之下,现身说法,侃侃而谈同志议题,着实有一点点吃惊。在我眼中,他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他居然拥有这样的特异,可以把自己的内向性格和外向性格,结合得如此完美无缺。

有一些中国大陆的同性恋者(跟崔子恩实在谈不上是彼此啥有志一同的同志),自以为比我们的崔子恩帅一千倍,特别是,自以为要比他们定义中的妖气熏天的崔子恩,要「男」上那么一万倍,由于崔子恩在电视上同志议题上的高曝光率,根本就不去关心崔子恩谈的是什么同志议题(内容),根本就不在乎崔子恩是如何对社会大众谈的同志议题(方式),反正一句话,仅仅只是因为崔子恩的外在形象,不符合他们心目中的完美同志形象,把崔子恩当成是毁坏损害同志形象的恶性代言人,对崔子恩恶语相向,谩骂,诅咒,甚至人身攻击。

我的一个回贴是说,以崔子恩的才气,以他在文学上的成就,在电影研究上的名气,特别是,以他那么细腻丰富的内心,他何尝需要当这样的所谓同志代言人?

这样一个内心厚实沉甸甸的人,如果不是一种使命感,一种天职一般的责任心,实在是完全没有必要,外向外延外展地,自觉自愿地,走到前台前幕的聚光灯下,大声疾呼同志的存在,同志的生存权。

与崔子恩相映成趣的现象是张国荣。另外一个敢做敢为自在自由大写的人,我在前边的「如歌」专栏中说过的啦,着女装,穿高跟鞋,蓄长发,不是私下里和同志爱人的卿卿我我,不是关上房门的卧室哦,而是万众瞩目的现场演唱会,请在场的所有观众当见证人,为自己的同性爱情作证,流着满腔的热泪,亲口对自己的男性同性爱人说,爱你爱你爱你。

对同志身份的出柜,同志身份的认同,同志身份的宣扬,可够强劲?可够资格当那些谩骂崔子恩罪状之一的同志代言人?更发人深省的是,张国荣那一刻的衣着打扮,言谈举止,可有够妖,有够姣吧?

结果呐?曾经名列香港十大美人之首的张国荣,他的拥戴者,许多根本就不是同性恋者,才不管他的红色高跟鞋,他的黑色长裙呐,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台湾的李敖,也算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人啦,言之凿凿地号称张国荣的自杀,是因为艾滋感染,在网络上,被张国荣忠心耿耿的扇子们,口诛笔伐,骂得头破血流体无完肤。

唉!也许,上纲上线地说,跟我们的中国文化呀传统啥的,扯得上点关系?

好久没有崔子恩的消息了,遥祝你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