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Aug 2008

为何自豪?

同志运动不可能脱离自豪(pride)的口号。有同志问我:「为什么同志要谈自豪,异性恋从没有谈自豪」。异性恋不需要谈自豪,因为异性恋并未经历歧视与自虐。

同志必须谈自豪,因为同志的生命因为社会偏见与歧视的缘故,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创伤。异性恋从来不需要掩饰自己是异性恋,也从来不需假装自己不是异性恋,甚至还可以拥有异性情人爱人为荣,婚姻与谈恋爱,对异性恋是一种成功像征,可以大事宣传,普天同庆。但同性恋往往不能真实活出自己的爱欲,甚至连自己是谁,也要自欺欺人。

说穿了,简而言之,同性恋的生命对许多人来说是一种羞耻的记号,提醒自己不是「正常」或「一般」。同志因为社会偏见与歧视的缘故,连自己都不爱自己,在社会压力之下,我们有丧失自我的危险。除非我们自豪,除非因为自豪而义愤填膺,我们实在很难热情高涨地决心把自己与生命之泉重新衔接,活出真我。

自豪其实是一种存有的尊严!唯有充满尊严,我们才可能确认自己的身份,并接受自己是谁;也唯有因为尊严,我们对赋加于我们生命不公不义的事,才可能起而反抗。对压迫的忿怒与起义,是因为我们能首先坚定而真实地接受自己,唯有真正地接受自己是有尊严的人,我们才可能拒绝逆来顺受,拒绝继续被误蔑欺压。

自豪,其实亦是拒绝继续内在化一种劣等意识,拒绝逃离自己的个体性,拒绝任由他人任意地消除我们的存在。因为尊严,我们不再逃离,因为自豪,我们决心对欺压我们的人正面对抗!唯有自豪,我们才可能走出来,我们才可能说「We are queer, we are here. If you don't like us, too bad, we are everywhere and so you better get used to us」。

没有尊严的生命是不可能忿怒的,对于各种不平等与不公平,我们只会自哀自怜,逆来顺受,或以为理所当然,「谁叫我们不正常?」。

今日,有许许多多的同志还不敢活出自己,光明正大的走出来,因为生命缺乏自豪与尊严。这不是同志的错,而是社会不断丑化同志,向大众与同志灌输一种厌恶同志的劣等意识,以致我们也不知不觉内化这种对自我的认知,以为自己不正常不如人。

我发现有许多同志虽然有同志爱人,虽然已接受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但还是以为自己「不正常」,对社会的欺压,无心反抗,只想移民。

他们以为移民就会快乐。但如果我们不能真正地接受自己,去到哪里,都有讨厌同性恋的蠢人与恶人。天涯海角,我们能逃多远,如果自己最想逃避的原来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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