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Sep 2008

印尼同志群體抗議媒體不公報導

印度尼西亞的同志和公民組織群起抗議媒體關於Verry Idam Henyansyah連續殺人事件的報導中對同性戀者形像的扭曲。

疑似在殺害多名男子並埋屍於東爪哇其父母居住處的Verry Idam Henyansyah在案件爆發後瞬時占據各大媒體版面,並多次登上媒體頭條。

這位30歲的可蘭經誦讀師,今年7月15日因涉嫌在雅加達殺害一名男子被捕,他涉嫌殺害一名名叫Heri Santoso的男子並棄屍於拉古南地區。《雅加達郵報》報導Henyansyah對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認不諱,他殺人的原因是因為Heri Santoso(40歲)執意堅持要求見嫌犯的男友Noval Andreas(28歲)。

《雅加達郵報》引述嫌犯向警方的供稱:「我曾在死者生前給他看過自己男友的照片,Heri Santoso堅持要跟我男友見面,我拒絕多次,他說為了見我男朋友,可以不惜重金。」

嫌犯並向警方供稱已經在自己的家鄉東爪哇的佐邦殺害了多人,警方隨後在他父母居住的房屋後院挖掘出10具屍體。

Henyansyah起初謊稱犯下多起殺人案件的是自己的父母,因為「父母對其交友多有干涉」,印尼的新聞雜誌《時代週刊》(Tempo)引述Henyansyah的話說:「我的父母常常對我的生活方式多加指責,不認同我所交往的友人,因此將他們全部殺害。」

事後,他坦承自己說謊。

儘管法醫對屍體進行解剖檢驗後發現,除了男性死者之外,更有一具3歲女童的屍體,其中更有一具屍體被媒體報導為是一名荷蘭籍男子,但法醫對此證實為誤。儘管嫌犯的男友Noval Andreas目前的涉案嫌疑有待釐清,但據知警方在佐邦挖掘屍體的同時,Noval Andreas曾多次乘飛機往返於雅加達和佐邦。

根據媒體的報導,嫌犯除了殺人埋屍之外,還侵占了死者的包括機車、筆記型電腦、移動電話和珠寶首飾的物品,這些物品隨後在嫌犯家中和嫌犯的親屬處找到。

這起連續殺人埋屍案一經公開,立即在社會上引起回響,許 多精神學家、心理諮商師、犯罪學家和其他領域的學者紛紛接受采訪,從各個角度廣泛評論嫌犯和案件。

其中,各種意見也見諸於某些媒體報導的版面。

被認為是最負面的意見來自於印尼大學的犯罪學教授Erlangga Masdiana,7月21至27日的《時代週刊》有如下訪談:「同性戀者所犯下的一系列虐殺案件令人不寒而慄,但若對他們的世界稍有了解,就不難推知他們殘忍的本性,一旦被拒絕與之發生親密行為,他們的凶暴嘴臉將立即顯現,但其罪惡行徑終將被繩之以法!」

在7月20日的當地報紙《Berita Kota》刊登了心理學家Dadang Hawari的看法:「同性戀者具有很強烈的妒意和恨意,無法得到滿足時,他們通常會尋求激烈的手段來解決。」

但同時也有其他心理學家在接受采訪時給出立場較為持平的意見。

心理學家Reza Indragiri於7月22日的《Warta Kota》說:「性傾向和犯罪傾向兩者之間沒有必然聯系,就現有數據我們發現,發生在異性戀者情侶之間的凶殺案比發生在同性戀者之間的頻繁許 多。」

另一位心理學家Tika Bisono於7月23日接受《Arus Pelangi》(「流動彩虹」組織刊物)的訪問時,針對將同性戀行為和凶殺案件聯系在一起的不合理現像表示:「這幾起殺人案件只能反映凶手本人個人的心理狀況,凶手個人的背景和心理是造成他犯案的因素,這跟他的性傾向無關。」

法律心理學的講師Yunita Kartikasari博士認為:「任何族群都有可能犯下罪案,因為每個人都有可能導致犯案的負面心理情緒,會否犯案完全取決於當時的導因,並不是由於案犯所屬的群體。」

儘管多位心理學的專家出面為這起連續殺人案件提出合理及平衡的分析,但很多學者和印尼社會仍普遍對於LGBTI族群抱有負面及不正常的既定印象。

1972年美國精神醫學會在《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第三版(DSM-III)中正式將同性戀從精神異常病態中刪除,世界衛生組織也在1990年宣布同性戀非精神疾病。而印尼也在1993年第三版的《精神疾病分類與診斷方法》中將同性戀從精神疾病的範疇中移除。

但是印尼的多數民眾仍對同性戀者抱有異樣的眼光,印尼的宗教團體更是屢屢對LGBTI族群發出不友善、甚至極有威脅性的言論。

一位名叫Darso的同性戀者告訴《Nonstop日報》(7月25日):「我的一位同性戀朋友之前在希南區在一次警察臨檢中被無辜帶走,而這次Henyansyah的案件爆發後,我個人也很擔心從現在居住的公寓中被趕走,我想目前很多的同性戀者都有人人自危的感覺。」

事實上,雅加達希南區的警察在Henyansyah案件曝光後不久就開始對轄區內有同性戀者居住的公寓進行突擊檢查,這次突擊檢查行動是由轄區警察局長A.K.P. Kasmono所下令執行的。7月25日《Nonstop日報》還報導希南區的總警官Irjen Adang Firman說:「這次的臨檢行動的確是針對同性戀者進行的。」

親伊斯蘭的軍事團體Hisbullah其領導人Fery Alfiansyah Noor對警方的臨檢相當贊同,他認為:「同性戀行為就像惡性傳染疾病,所以政府和警方應當嚴加監管同性戀者經常出沒的場所,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同性戀者將污染更多的人群。」

雅加達的穆斯林神職人員聯合會主席Ashraf Ali也藉7月25日的《Nonstop日報》發表聲明說:「所有的同性戀者最終都會得到煉獄一般的懲罰,因為《可蘭經》明確禁止同性戀行為!」

這些公共發言對的確影響到印尼警方的決策。

8月4日,《Nonstop日報》報導了警方在週末臨檢了雅加達知名的同志夜店「月光」,並拘捕了約有100名的同性戀者。警方給出的解釋是「要從這100人中調查出認識Henyansyah的人士」。但事實上,警方並沒有拘留任何同性戀者,警方高層出面制止了逮捕行動,認為沒有必要逮捕如此之多的與案件毫無牽連的人士,但警方最後在夜店搜出了軟性毒品。

《Nonstop日報》這種不經查證、穿鑿附會的報導方式只是印尼媒體對Henyansyah案件扭曲報導的一個例子。

包括Arus Pelangi(流動彩虹)和Gaya Nusantara基金會在內的多個印尼LGBT團體對當地媒體7月及8月間對Henyansyah案件的相關報導做了收集和評論,認為這種報導方式拙劣也不負責任,除了欺騙閱 聽人之外,也將同志人群極端污名化。

目前警方的偵訊還在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