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Apr 2009

你是誰的誰?

世界上有個職業,叫偶像。

有的人因為歌聲,有的人因為演藝,有的人因為舞技,有的人因為莫名其妙,反正是一不小心,就紅了,就有了江湖地位,有人捧,有人包裝,有人喜歡,有人熱愛,有人崇拜,也有人八卦,有人詆毀,於是,一個偶像就產生了。

最感嘆的是,那些從小被所謂的星探發現,收入囊中的小明星,跟她們的母父簽了約,比如金城武,比如張柏芝,由專人教習歌技武藝,有點以前嫁出去的童養媳味道。雖然好吃,好喝,錦衣玉食,前呼後擁,可還是身不由己吧,直白了說,有賣身為奴的殘酷。

還好,這些未來明星,有女有男,比如梁洛施,比如王力宏,我滿腦袋瓜子的「男性霸權的性別論述」,也就無處可用了。甚至不少未來明星之家庭背景,也算是豐衣足食之中產,比如陳冠希,比如謝霆鋒,我滿腦袋瓜子的「社會階級權力論述」,也一樣沒有了用武之地。

做不來偶像的我們,咋辦?

好辦,做偶像的Fans(飯食)咯。

很好玩的是,這個Fans,本來是個名詞,卻也可以轉義,做動詞使用,「你飯不飯他?」意思是,你喜不喜歡他,你拿不拿他當偶像。

我在一個中文同志網站上學到的一個新漢語表達,跟此這個「飯」字的使用很類似,卻也不盡相同,網絡帖子的原文是「怎麼沒人菜他?」。

菜他?怎麼說,甚麼是菜?我一邊問自己,也就一邊懂了,看有人貼過,「甚麼是你的菜?」「他不是我的菜」,也該是個名詞的幹活,和洋人嘴中的那個type類似吧,是你的菜,表示是你喜歡的那個類型,是你中意的那一類型男人。

沒人菜他,意思是,他怎麼沒人拿來當自己喜歡的類型啊。也是個名詞轉用,當動詞用的極好例子。

早在「飯也好,菜也好」之前,英語老早就有一個類似的說法,My Cup of Tea,字母翻譯是「我的那杯茶」。要說這我們頭腦中習以為常常喝咖啡的洋人,咋鬧出這麼一杯「茶」出來,俺都懷疑是不是咱漢語產品的「出口轉內銷」?

這個習語,有兩點需要留心一下,第一、最常見的使用方式,居然是個否定式,He is not my cup of tea,動不動就號稱「他不是我的那杯茶」?可見得,挑剔的人有,尖酸刻薄的人,恐怕也不少哦。

也許 ,羞恥之心,害羞之心,是人類通性,也是人類共性,要是他真的是我的「那杯茶」,誰又一天的黑掛在嘴上,見人就說的?倒是否定對一個人的喜愛欣賞愛戴,所謂的抵擋誘惑,遠離誘惑魔鬼,大家好像都很鼓勵,不必靜悄悄的玫瑰羞答答地開,背後八卦,直截了當,他不是我的那杯茶。

第二、飯也好,菜也好,喜歡,愛戴,中意,鐘情,都算是講人吧,講的是對人的喜好與欣賞,對人的口味和品味。這飯也吃了,菜也吃了,飯後一杯茶的「茶」吶,就不僅僅是對人了。人的偶像之外,好多人類事務,都可以用這個表達。

最典型的例子,是藝術欣賞上的這杯茶那杯茶,音樂,繪畫,文學,舞蹈,都是派別林立,形式多樣,用林林總總,形形色色,一點都不為過。音樂為例,古典,現代,搖滾,流行,民謠,爵士藍調,靈歌,鄉村歌曲,拉丁音樂,黑人饒舌音樂,這還不夠分門別類的哦,一雜交,一組合,又多出一個啥「跨界音樂」,老美的音樂大賞「格萊美獎」,林林總總,總共有110個獎項!

而在這五花八門中,挑出一樣兩樣來,正中下懷,正合口味,也就拿它們當了「我的那杯茶」。

回到我們男同志喜歡的男人身上來,標題「你是誰的誰?」的意思,角度變了,人稱敘述變了,不是從你出發,在茫茫人海中去喜歡誰,而是從茫茫人海出發,被人挑選,被人飯,被人菜,被人茶,被人說三道四,被人說長道短。這會子,俺滿腦袋瓜子的「平權,顛覆,解放」甚麼的,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比如「如歌」時常提及的C男,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振振有辭義正辭嚴地對C男說:你不是我的那杯茶?表面看來,我的茶,他的茶,你的茶,單數都是個人行為,自主決定,沒甚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但我一再提醒,在不約而同,在異口同聲,在形成潮流的社會風氣下,我們不得不,在這由個體行為變成群體行為的社會現象背後,挖掘出非常發人深省的「權力失衡」的根由。

不過,今天我不想老調重彈,倒是想給我們C男們,打打氣,鼓鼓勁,正如同志在人群中,滿打滿算不過百分之十少數小眾弱勢一樣,C男更是小眾中的小眾,別灰心,別喪氣,我們以我們自己的方式活著,愛著,美麗著。更重要的是,我標題的意思往下延伸,其實不是那麼無可奈何坐以待斃,不是那麼灰心喪氣失望絕望,反倒是,我們總歸會是「誰的誰」,C男也有美,C男也有愛,C男也會被愛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