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Apr 2006

曾经

傍晚下班时间,地铁站外人来人往,多数人面无表情急促地走动。

一封简短的信件,三言两语,海誓山盟,全烟消云散,一笔勾销。
地铁站内更是挤满下班赶回家的上班族,固然人山人海但相当安静,没甚么人开口说话,隐约只听见地铁门关闭时所发出的警报声,或是轮轴和铁轨磨擦时出的「咯答咯答」声响。

地铁抵达车站,门才开启人群鱼贯地进入。还没五秒钟的时间,车厢内已经挤满了人,肩并肩站著的人不是在看报,要不就是对着手机在传简讯,即使是在讲电话的也降低声量。耳中唯一听到的仍然是「咯答咯答」声响。

和另一半约好到商场新开张的一家日本料理餐馆用餐。

平时很少搭地铁,都是另一半来接送。今天他刚好在餐馆附近,所幸叫他在餐馆等好了,免得让他两头跑。

在计程车车站等了将近15分钟都等不到一辆车,即使传召也得不到回应,唯有求其次和一大人群挤地铁。

「……反正只是五个车站罢了,又不是很远,很快的,待会儿见吧!」

拨了通手机告知他截不到计程车改搭地铁过去和他会合。

「反正只是五个车站罢了,又不是很远……」

最初心里是这么想,但就在下车前的两个车站,我的心情起了巨大的变化。

地铁抵达转换站,才刚走了一整群人,又一大群的上班族即刻一窝蜂的涌入车厢内。我快速地走进车厢中央的位置,从另外一道门迎面而来的一对情侣也往车厢中央移进。

女子回眸和我四目交接对望,我整个人突然像是遥控器按到暂停键一般动弹不得,我整个人愣在那儿傻傻地望着她,她那一双眼眸以及那浅浅的酒涡,让我心中感觉心旌摇荡。

几年不见,她一脸精细的彩妆掩盖了我曾经熟悉的清纯。

曾经我们是一对,从中学开始就形影不离的一对。维系八年多的感情,就在我入伍服役期间,发生了许多阿兵哥最担心的事件────兵变。

一封简短的信件,三言两语,海誓山盟,全烟消云散,一笔勾销。
对她的感情及所有的回忆,我选择将她的星座「天蝎」化为一个刺青图案,刺在右边胸口上以作为一种警惕。
我不断的要求她复合,见我没有放弃的念头,她所幸不再接听电话,而且还刻意的避而不见。就连到国外留学一事也刻意隐瞒,向她家人打听,不仅拒绝透露,还将我视为罪人一般出言羞辱。

向她好友打听都不得要领,没有人愿意透露任何消息。

我到底是做错甚么,我何须面对如此无情的对待?

一段我「以为」会开花结果的恋情,在她选择不告而别的离去后,我对她是充满无限的恨意。既然她能做到如此绝情,我怀恨的将她曾送给我的一切和所有的合照,一把火的全烧成灰烬。

至于对她的感情及所有的回忆,我选择将她的星座「天蝎」化为一个刺青图案,刺在右边胸口上以作为一种警惕。

纯洁的爱情?纯洁个屁!

我再也不会相信甚么天长地久的爱情,我更不会再笨到去爱或相信另外一个女人,娇柔造作、翻脸无情!

「甚么自以为是的鬼东西!臭婊子!烂女人!」

我歇斯底里发疯似的狂喊。打从心底恨她,恨她毁灭了我的爱情,毁灭了我的信念,更恨她的背叛!

爱逝去了,心显然的也跟著慢慢的死去了。
爱,本来就是一股无形的推动力,没被开发并不表示没有,一旦触击到源头,无穷的力量会不断持续的释放出来。
一颗曾经最真挚的心,却被一层层的怨恨裹得紧紧的,视世间所有女性为洪水猛兽,任何女性之殷勤都极度抗拒,更是接近不得。

直到四年前我遇见现任的伴侣,虽然我从小来都没有喜欢男人的倾向,但能茫茫人海遇上他,也只能说是缘分。

他处事积极又精明能干,个性善良开朗稳重,更难得的是他的细心和体贴。若不是他积极的开导和帮助,我想我可能还是会继续被困在怀恨当中。

也不知道是甚么牵引著我们,两人从惺惺相惜的友情,慢慢地发展成为一对互相扶持的同志情侣,这一切都不在我们所预料到的结果。

爱,本来就是一股无形的推动力,没被开发并不表示没有,一旦触击到源头,无穷的力量会不断持续的释放出来。

她一脸尴尬快速的别过头去,显然地她还认得我的模样,虽然只是接近十来年的时间,我的外貌多少也有所改变。

唯一必需承认的,是自己不再是青涩懵懂的少年。
如今咫尺之遥,反而比任何一位陌生人都来得更遥远。
她搂著身边男友的手臂,就像我们当初还在一起时一样,那惯性的动作,连隔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仍然还记得。

见我没别过头去,他的男友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并且投以礼貌的微笑。

察觉到自己失礼的注视,我也不吝啬地也向他投以微笑。

我们靠得那么近,不到十公分的距离,这是自她离开我之后,我们第一次靠得那么近,也是我做梦也认为不可能再发生的事。

因为,她早已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如今咫尺之遥,反而比任何一位陌生人都来得更遥远。

车厢内的广播播报站名,地铁已抵达我要下车的车站,我走出的车厢,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

都过去了,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就当作是做了场梦好了。

手机此时响起,从裤袋掏出手机见是另一半的来电显示,脸带著幸福的笑容接听他的电话。
「喂……还没到吗?还是被别人拐走了……」他顽皮的说。

「是……就是被别人拐走了……哈哈!五分钟,我马上到!」我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