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May 2006

没答案的答案

傍晚在回家的路上,地铁的车厢内都挤满了人。地铁到了某个地铁站停驻让人客上下车,就在地铁启动要离开车站时,瞥见一位酷似他的男子站在车站月台上。

无法肯定是否是他,地铁早已远离车站无从回头。

我不曾忘记过他,即使我们只是有过那么一次的温存……

爱情世界里经常会出现擦身而过的情节,而我们两人曾经拥有的,只是一段游走在「喜欢」和「感觉」之间的缘分。

或者彼此的感觉里,没有情素定位的存在。两人身旁都各有伴侣,但在茫茫人海当中,却让两人在无际的网路上不期而遇,没有惊天动地,有的只是好感与悸动。

不曾感觉陌生,即使是第一次的会面。

触摸他的脸庞,彼此都卸下了设防。那仅有一次的温存,他的眼,他的唇,还有他的体温。

拿起手机给他传简讯,熟练的姆指按出心中的思念:「好久都没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好吗?」瞬息之间发出一则简讯试探他可有任何的反应。

数分钟后,他也回覆了我的简讯:「最近都在忙,徘徊于努力工作及努力玩乐当中。同时也勤练体魄……」

努力玩乐?也既是说,有空间能腾出来。

我再次的大胆地试探:「甚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是甚么情况下见呢?」他快速的回覆。

「情况」?

就因为存在那么一点点的「情」,我不想让彼此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单纯的围绕在肉体上的性爱,如此可否会比较好一点?我是如此想著。

简单快速的回覆他:「你认为呢?你决定……」

提出见面的人是我,肯不肯见面的人是他,当然由他来做决定。

第一次见面时的甘脆如今看来根本是使不上,以退为进的方式不至于会让我感到太尴尬。

是甚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如此的别扭,当初初次见面的洒脱,如今似乎荡然无存,有些扭捏,到底是在顾及些甚么?

没有眼神的交会,没有音调的传达,仅是简讯上冷冷的文字,没有更清楚的说明。

沉思中,他的简讯传来:「如果是到你那儿去,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上次回到家都午夜一点多钟了,感觉不太好。至于周末,必需留给另一半。以后再决定吧!」
我还以为我自己不甘脆,原来他还不是一个样。心理准备?原来和我见面还必需做好心理准备?我从来不知道面对我会让他有如此大的心理压力,非常抱歉,真的是太辛苦、太委屈了!若是不想见,为何不甘脆一些告诉我?我不想被扣上如此大的罪过,被感压力?我何得何能有如此大的力量啊?

固然生气,但我不能否认,我始终对他非常在意。犯贱?是的,我确实是很犯贱。还有甚么比被人拒绝后,还会问:「你会怪我对你有如此的要求?」

这不是犯贱是甚么?

「我对你感觉不坏,倒是有点奇怪,难道我们的交流就只为了「见面」?」

到底想说甚么?如果我们彼此的时间能更充裕一些,「见面」时喝茶聊天当然不是问题,但我已经承认过,我确实是在犯贱,我确实是无法抗拒他……的躯体。我们除了能成为「朋友」 或「炮友」以外,难道还有其他的发展空间?

「朋友」?当然是朋友,难不成会是敌人?

「不是这样子,你知道我对你有感觉,但又不能拥有你……」

输了,彻底的输了。不曾如此恨自己……恨自己笨到会毫无掩饰地向他表白。

「我也了解情况。但我对另一半的感情是死心塌地的。真的不知道与你相遇是否是一种讽刺。」

「讽刺」?是玩笑吧?是上天又一次的和我开玩笑。望着这一则简讯,讽刺的刺倒是刺进心坎里。昧著良心,再次扮坚强,心中一团乱,类似打翻五味瓶,个中滋味谁人知晓。

我又回了个简讯给他:「我没有怨言,别误解……。」

原来思绪的纠缠是那么难面对的。我开始感到彷徨,而且背部开始感觉到冰冷。

踏出车厢站在地铁站月台的一角,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机器般匆忙,脸无表情犹如死灰。手机静了下来,但思绪却没有,脑海浮现著他那像黄立行的造型,那坏坏又有点□的气质,让我无法招架地陷入下去。不断重复著那一个晚上我们热吻的影像,他不时的触摸著我的脸庞及身体,他轻轻地咬著我的耳垂,颈项隐约地感觉到他沉沉的重呼吸,一再重复又重复著。我再次的沉沦在那让我逃不掉的幻影,开始抗拒它侵入我的思绪,灵魂类似反抗,但是,我越是想抽离我越是挥之不去……我不得不承认,我沦陷了。

一阵吵闹声将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生活。手机的简讯铃声再次响起。仍然是他的回讯:「我也没有此意,但我不会处置这一种情况。」

这情况不棘手,说穿了,只不过是他不想面对罢了。

顿时,我似乎是清醒了些,原本是一段简单不过的雾水情缘,我已经说过了,纯粹就只有性没有爱,我们为何硬要将情绪也摆进去呢?这不是开始时就应该解除的问题吗?难道是中间有任何一道情感的防线失守?又或者……
「你还会与我见面吗?」

我似乎不甘心,撇下尊严卸下面子,犹如飞蛾扑火般的不顾一切了。难道真的要将自己弄得粉身碎骨才肯放弃?

犯贱……

天色渐暗,回家的路似乎变得很长,怎么走都走不完,索性坐在路旁。我完全能想像自己现在是甚么模样,失焦和呆滞的眼神,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要干嘛的。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再吐气,都十分钟了,他还没有回简讯。

他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望着手中握住的手机,这一秒仿如一个世纪。再深深吸了一口烟,就在吐气的刹那,简讯铃声又再响起……

「我是想……。但是又抱著怎么样的心态?」

「心态」?我从一开始不就是要求见个面,难道还说得不够清楚吗?如此诸多推搪,犹如旧时的唱机跳针一般,又或者是在电脑不断地输入password,但又一而再的重复出现一则密码输入错误的讯息,让人异常心烦。

且慢!顿时恍然,难不成他也和我一样有了感觉?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为了维护他不愿外漏的情感层面,他也在隐藏他自己的感受?

「你该不是也对我有感觉吧? 与我见面需要设限吗?」

「设限?你每次提起想见我,我会感觉到压力。」

「我不会再问了……」

真的不想再纠缠下去了。累了倦了,我真的不会再问了。这答案太伤人了,太伤人了……更难听一些简直就是侮辱……。

何必呢?何必呢?干嘛这样?干嘛将自己弄得如此歇斯底里得不能自己呢?自己试问自己。
企图让自己回复平静。再拐个弯再越过一条马路就到家了。不知觉的,哼唱了那一首我一度经常播放的歌曲《只有分离》:

相信你现在过得很好 好到足够能把我完全忘记
依过我怀里 是你疲倦的心 只有分离才能抚平
相信幸福已在你手心 你不在意我还等著你
说再见的口却放不了的手 我的心还想挽留你

以为泪 水可以清醒却又更想你
思念必须压抑却让我无法呼吸
我站在分离后的阴天里 你那边放晴
希望快乐真的属于你 我一个人伤心

相信你会有新的恋情 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某人
回首过去记忆总是让人哭泣 但愿都离你远去

再也无法爱别的人 你在我心深处 依然那么的清晰
就让我藏好自己 不让你听到我消息
也许 我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永远

在相同的时空里我们各自哼著恋曲
就算某天擦身而过 也只当作偶然插曲
万千情绪都在转身之际 变成泪滴

词:姚谦

抵达住家惯性地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摆放在餐桌上,却发现还有一则他传来的简讯:「你对我所说的话有如此的反应,也是压力的一部分。我可没有你所想的那种含意。」

不说都说了,是「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还有甚么含意?

再也不想压抑,眼泪夺眶而出。

告诉自己必须清醒了,在发出最后一则简讯给他之前,我用手背将泪水拭去。

「如果屏除掉彼此间心理上的疙瘩,你我剩下的不过是逢场作戏。我不敢要求你会给予我甚么,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

真的必须走到这里,必须将他收藏起来,冷静地就此打住。

将身上的衣物脱去,到浴室将纠缠的情绪都冲去。

我们都知道没有结果,更不会有结局。

就像他发给我的最后一则简讯:「都说不出一个结果。我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