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Jun 2006

我们有历史

世上一切奇迹伟功,全系坚毅性质使然,世人一切改革事业,莫不经历险祸交阻;文化之所以进步,因为有人愈遭顿挫愈坚忍,越受折磨越勇毅。

对同志来说,爱同性是最「自然」的,是许多同志的心声与故事,只是当时没有人说,卡犹里斯的最大贡献就是从自己的生命摊开说起。(上图:1867年卡犹里斯在德国慕尼黑奥迪安剧院的舞台上成为人类史上首位公开出柜的同志;下图:1998年慕尼黑及1979年三藩市同志游行纪念卡犹里斯的活动。)
不说别的,单谈科学最重要发现之一──天体运行论,即所谓太阳不动地球动的理论,就必叫我们明白这道理。

天体运行论是人类最重要的科学革命,之后所谓的「革命」(revolution)一词,就是从地球revolve太阳的概念开始。

但我们可知科学家为此付上什么代价?教会以亵渎《圣经》为由,烧死布鲁诺,因为《圣经》是一切知识的权威,教会认为《圣经》说地球不动,地球就不动,管你科学家说什么。

今天岂不还是有人运用这套逻辑迫害同志?教会认为《圣经》说同性恋罪恶,同性恋就罪恶,管你科学家、社会学家、心理学家说什么。

布鲁诺在科学革命扮演举足轻重之角色,虽然最后不得好死。

在同志运动史,我们的布鲁诺是德国人卡犹里斯(Karl Heinrich Ulrichs,1825-1895)。
同性恋做为一种性取向和一种社会身份的认知,是从卡犹里斯开始的。

作为一名同志,他反省自己的生命,思考自己性欲的系谱学,发表了与当时主流反对同性恋,视同性恋为「不自然」的言论完全相反的思想。

他强调同性恋从小就知道自己喜爱同性,虽然一再被压迫告知这不是「真实」的情感;这种喜爱是根深蒂固地根植生命的最深处,可以被压抑,但不可能被否定与改变的;对同志来说,爱同性是最「自然」的。

这其实是许多同志的心声与故事,只是当时没有人说,卡犹里斯的最大贡献就是从自己的生命摊开说起。
卡犹里斯的发明在同志运动史是极具关键性的一刻,因为他首次为同性恋作为一种「身份」与生命的实体命名。(卡犹里斯与同志运动者Magnus Hirschfeld的书信来往。)
同性恋是一种「生命」与性取向,在十九世纪中旬是惊天动地革命性的思想。如今这已算是常识,但遗憾地还是有不少极端顽图的宗教人士拒绝接受。

卡犹里斯不是学者,他是同志运动的激进运动份子,但他著作勤奋。

卡犹里斯从1864年至1869年,发表了一系列文章,陈述自己的理论、自传与研究,有者还是以诗体方式发表,有的则是属于政治性的言论。

卡犹里斯发明了Uranier这词以形容男同志,至于男异性恋者则是Dionaer,之后他分别简化为Urning和Dioning,这就是最初的Gay和Straight。

至於女同志,他则称为Urningin,双性恋则称为Urano-Dioning,即时下所谓的Bisexual。
卡犹里斯的发明在同志运动史是极具关键性的一刻,因为他首次为同性恋作为一种「身份」与生命的实体命名。

1869年,他的德国同胞卡哥本尼(Karl Maria Kertbeny)基于卡犹里斯把同性恋视为一种性取向的理论,发明了homosexualitat一词,其英译homosexuality一直延用至今。

历史上革命式人物,十之八九不可能有好下场,卡犹里斯遭受当时主流社会的批判与围攻,1880年,他出走意大利,在Aquila山城终老。

他不断创作并与新一代的同志运动者书信来往,其中包括当代同志运动的佼佼者John Addington Symonds和Magnus Hirschfeld。

他以生命影响生命,对同志运动的可谓影响无远弗届。
有多少同志在第一次惊觉自己的性欲爱恶时,以为自己唯一与绝对孤独,是创世的意外,因此以为「不正常」而恐惧失措。但历史安慰我们,同志无处不在。(各地人士每年都到意大利Aquila山城的卡犹里斯墓地举行公祭。)
1895年,卡犹里斯以70高龄向恨恶他的世界告别,一生贫困交加,但因为他,今日许 许 多多同志比较能够抬头□胸做人!

今日的同志,不能不懂我们的历史,因为这是我们继续生存与发奋图强的力量泉源。

历史是岁月的痕迹与累积,它通向过去,联结现在,为未来指路。

专权者对付异议份子的手段就是消灭历史涂抹记忆,因为没有了历史,就不可能有未来,扭曲了历史,等于为生命消音。

历史向我们呈现生命的不朽,向我们揭露宰制来自权力与知识的暴力。

有多少同志在第一次惊觉自己的性欲爱恶时,以为自己唯一与绝对孤独,是创世的意外,因此以为「不正常」而恐惧失措。

但历史安慰我们,同志无处不在,远在我们存在与记忆以先;我们不是幽灵,不是意外,We are everywhere,我们有历史!

读史,再反省当下处境,我们必会发现当做的事不少,当走的路还远,革命必须继续。

谢谢你,卡犹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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