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性恋霸权最大的威害还是催生令许多同志自我厌恶的劣等情结,以为自己不配享有正义,或根本不把别人对自己不公的对待视为一种不正义,甚至潜意识里还以为自己罪有应得。
今日的同志,除了那些宗教原教旨主义的信众,许多已不再妄想自己可能变成异性恋。但那种劣等情结并未消失,还是会以自己做为一名同性恋而自卑,甚至认为他人对自己的歧视理所当然,而不以为是歧视。这种劣等情结也令许多同志选择逃离,躲在衣柜里不敢现象。
当同志内化劣等意识,就不可能有勇气走出来。这其实不是同志的错。许多异性恋者在同志最後终於走出来後,质问:为甚麽不早告诉我?为甚麽不早点走出来?那种口吻,完全漠视同性恋在异性恋霸权生活的苦痛,以为同志躲在衣柜里是一种蓄意的欺骗,完全缺乏同情心,没有体会异性恋霸权如何令人恐惧与自我嫌恶,反而责怪同志为何「不敢」现身。
一位朋友走出来以後,甚至从朋友的口中知道,有一些朋友在背後责怪他事先不跟他们坦白自己是同志,责难他「不够朋友」。这其实是异性恋霸权另一形式的杀伤力,它令许多异性恋者也丧失自我反省的能力,敢问到底是谁「不够朋友」?做为朋友的他们,如果真够朋友,为甚麽不设身处地为同志朋友着想?他们是否有给予同志安全感,以致同志能安全地向他现身?
异性恋霸权在西方基督教文明的国度,拥有具体的杀伤力。许多同志因为是同志,或看起来像同志,而遭受群殴,甚至被杀。受中华文化影响的东方世界,就鲜少听闻这种群殴或杀害同志的新闻,但它还是拥有一种虚构恐惧的能力,令同志不敢现身走出来。
但我认为异性恋霸权最大的威害还是催生令许多同志自我厌恶的劣等情结,以为自己不配享有正义,或根本不把别人对自己不公的对待视为一种不正义,甚至潜意识里还以为自己罪有应得。
没有尊严的人不会愤怒,他只有苦郁的精神存在,连失望也没有能力。一个受异性恋霸权摧残的生命,自我陶醉於现状,不只对现实的异性恋霸权失去批判能力,反而对批判异性恋霸权的同志运动特别反感,以为同志运动搞三搞四,多此一举。
当同志内化异性恋霸权时,难以避免地把自己的性取向当作一种原罪,对自己的存在产生自厌,完全不觉得别人对自己的歧视是一种「歧视」,还以为别人很「大方开明」。我认为从事同志运动的最大挑战,往往不是让异性恋者明白同志,而是如何洗刷同志的自厌感(self-hatred),让同志重拾尊严,认识歧视是歧视,而歧视是不正义的表彰。
没有尊严的人不会愤怒,他只有苦郁的精神存在,连失望也没有能力。一个受异性恋霸权摧残的生命,自我陶醉於现状,不只对现实的异性恋霸权失去批判能力,反而对批判异性恋霸权的同志运动特别反感,以为同志运动搞三搞四,多此一举。
这些年来,我最大的感慨反而不是异性恋者对我的误会,或基督教会对我的批评,反而是同志圈内一些同志对我的责难,有者比异性恋者更充满恶意苦?保?钊四岩灾眯拧?br />
对於这些同志的批评,我的心虽然更伤,可我也更加同情。这其实说明异性恋霸权的诡计:令同志亦为难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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