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Oct 2006

我要結婚了

晶晶來見我的時候,介紹她來見我的朋友就告訴了我關於她的情形: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職業婦女,人也長得不錯,還是美國留學生。

一直到了美國之后半年的一天,當她在阿強的床上看到一個睡著的半裸男人,她就忽然明白了過來。可是她卻不能好像其他女人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地責問他,因為他從來就沒承認過她是他的女朋友。
她來見我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她真的不知道她還可以找誰談她的情形,身邊沒有一個朋友有應付過類似事件的,甚至很多還沒認識過一個「同志」朋友。家人就更加不能談這件事了。

先說說晶晶的故事吧:她從中學開始就愛上了同班一位叫阿強的同學。

阿強除了身材高大,樣子長得好看,書念得好,還是運動場上的健將。當時是校裡每個女生的白馬王子,每個女生都爭著要跟他約會。可是阿強總是對這些如「狂風浪蝶」的艷福卻一點也不動情(很熟悉的故事吧?!)。

當阿強知道晶晶對他有好好感時,他對晶晶說:他只能把她當很好的朋友,他不能成為晶晶的男朋友。晶晶當時就想:那也好啊,總算可以常常在他的身邊了。

也就因為晶晶常常在阿強的身邊,很自然的大家都認為晶晶是阿強的選定的人,也就幫阿強擋掉了很多的「艷福」。

晶晶就這樣地在大家認定是阿強的女朋友之下,跟著阿強念完初中,念完高中,還一起到美國念大學,住在同一座樓。

在晶晶的心目中,她一直都很想知道阿強到底喜歡的女孩是怎麼樣子的。她總是從阿強的眼神裡,看到一股揮之不去的憂挹。

在中學時候,在阿強身邊出現的除了他那班兄弟,除了她,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女孩了。

阿強總是和她談很多很多的話,談他家裡的事,談學校,談他認識的人。可是,晶晶就是覺得阿強心的深處,總藏著什麼,讓她怎麼也看不清這個自己深愛著的人。

一直到了美國之后半年的一天,當她在阿強的床上看到一個睡著的半裸男人,她就忽然明白了過來。可是她卻不能好像其他女人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地責問他,因為他從來就沒承認過她是他的女朋友。
晶晶每次看到阿強的身邊出現不同的男人,在阿強的床上看到不同的男人躺著,可是她還是忍著那如同刀割的傷痛,一個星期三天上阿強的房子替他收拾。
她因此哭了好多好多個晚上。可是女人的心就有的時候真的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晶晶竟然還是在知道真相后,離不開這個從來沒有說過愛自己的男人,還死心塌地地跟著他,就只希望有那麼一天他能夠回到自己的身邊。

晶晶每次看到阿強的身邊出現不同的男人,在阿強的床上看到不同的男人躺著,可是她還是忍著那如同刀割的傷痛,一個星期三天上阿強的房子替他收拾。

當阿強讓這些拋棄他的男人傷害得扑在床上嚎啕大哭時,晶晶還得輕輕拍著他的背部,溫柔地安慰著這個自己深愛著的男人。

等到阿強又和另外一個男的搞上時,晶晶就又是一段好長的日子見不著他了。就算見著了阿強,聽到的,就只是阿強在很興奮地談他的男人。

每當阿強求她不要把自己的事讓家人知道時,晶晶也只能苦笑著答應他。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忍受這不能向外人說的事。

看著阿強身邊的男人來來去去地,晶晶和阿強終於把大學念完,還回到大馬來。晶晶還以為回來大馬后阿強就會「好起來」了。

可是叫她失望的是,阿強才一回到吉隆坡,很快的就認識一個馬來男生,還很快的住到一塊。

讓晶晶吃驚的是:這個自己認為再完美也沒有的男人,竟然是個會和人動手打架的人,而且,打架的對象竟然是這個跟他住在一起的「伴侶」。他們常常吵架,而且一吵起架來,總是動手打對方。結果是:家裡的家具要常常換,偶爾鬧上醫院,鬧上警察局。
她只能看著這兩個打得滿身傷痕的男人,對著警察苦笑。試過好幾次晶晶真的忍不著了,哭著對他說:再也沒有下次了。
每次警察局半夜三更打電話來,她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事情鬧多了,警察局裡的警察總是很不耐煩的要她好好地看著自己的男人。她只能看著這兩個打得滿身傷痕的男人,對著警察苦笑。

試過好幾次晶晶真的忍不著了,哭著對他說:再也沒有下次了。

可是只要半夜電話一響,她就自動地跑到警察局去,把這個自己又愛又恨的男人擔保出來。然后這個讓自己愛恨交加的男人,卻又堅持讓晶晶把另外一個一小時前還打得死去活來的男人也一起擔保出來。

晶晶家人總是問他們為什麼還不結婚。晶晶只能笑笑,然后找了一大堆的籍口推搪。后來,連籍口都不說,只能苦笑。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直到一天阿強見到晶晶時,告訴她家人幾經在催他結婚了,而且還催得很緊。他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他說,要是她不願意嫁的話,他還是可以很容易就在他家人安排的相親中找到一個願意嫁他,而又不會、不懂過問他私生活的女人。

他知道她一直在愛著他,他也很感激她的愛。可是他更知道他是沒辦法回報她這份愛意。可是他希望和一個了解他,接受他的人「在一起」。他也知道他結婚后還是會跟這個打得半死的男人來往,他就只能希望她體諒,因為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一直說,一直在哭。她開始時還是很恨的聽到這句求婚的話,可是,等到他哭了,她就心軟了。她抱著他,輕輕的安慰著他,告訴他,情況會好起來的。

可是情況並沒有好起來,她還是不知道如何處理這個她一輩子都在等的問題。所以她來見我。
我只看過壓制自己不出來搞的同志,卻看過太多太多離婚下場,或背著太太在外有一二三四個同性情人的情況。
我問她,她最想要什麼?

她說:她最想做他的妻子。

我說:你考慮過嫁給他之后要面對的情況嗎?他不會和她有任何的性愛,他會常常不回家,他甚至還會把男人帶回來。你真的可以接受,忍受嗎?

要是沒有孩子還好,要是有了孩子,如何在孩子面前處理這復雜的關係?要是有一天家人知道了怎麼處理?你會開心嗎?

她說:她相信他會是一個很好的丈夫,他會很照顧家庭。而且,她也跟了這個男人這麼多年,還能不習慣嗎?

她很想知道:結婚后他會不會「好起來」。

我說我不能答這個問題,因為人類的行為受太多不明朗的因素影響。我只看過壓制自己不出來搞的同志,卻看過太多太多離婚下場,或背著太太在外有一二三四個同性情人的情況。

我讓她回去好好的想想,而且,該說的都說了,該了解的,她也了解,更清楚的知道任何一個決定的后果是什麼。生命是她的,應該由她來決定。

她離開后,就沒有再來電話。后來聽她的朋友說:他們終於還是結婚了,家人都鬆了一口氣,還把全村的了都請了來喝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