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髮,中國人的面孔,淺淺淡淡的微笑,那種越來越稀少,越來越遙遠的親切。那種平易近人的親和,一種可以叫做「力」的東西:親和力。
還好我們之間,有電腦,有網絡,空間距離的相隔,並不妨礙我們的交流和分享,很多時候,近距離的相守,反而會遲鈍彼此的感受,拉開距離,把平日我們之間口頭上的言詞,用鍵盤寫下來,有了一份彼此的審視,發給你,更有一份貼己和知心。
(比如說,此刻,我想說給你聽的,一些打動我心扉的男人。)
理論上說,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只是我們在現實生活中,都見識過太多的似曾相識,我就不止一次被人千篇一律地問及:什麼類型的男人,會打動我的心扉?
為這,我有一份暗喜,你從來也沒在我面前,問及如此弱智的問題,是因為你的與眾不同,成功 ,還是成熟?還有一份微酸的心思,你自信,還是自負?
(孤寒格色如我,真的就會死心塌地喜歡,你這樣的男人嗎?)
所以,我要講一個,跟你截然不同男人的故事,看看一個男人打動我的,有哪些怦然心動的一刻……
認識他是在我做義工的一個機構,人來人往的義工,開會也好,打雜也好,甚至出體力搬重物,我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把他單獨挑出來,記住他的名字,他的臉,他的身影,總有我自己的理由和原因吧。
(說來你會相信,此刻我回想起來,竟是一份「親切」。)
就是那種,在中國大陸的小城小鎮生活,有個鄰家哥哥(或者,鄰家弟弟)的那種熟悉和親切。
黑髮,中國人的面孔,淺淺淡淡的微笑,那種越來越稀少,越來越遙遠的親切。那種平易近人的親和,一種可以叫做「力」的東西:親和力。
你在深沉中年男人一臉深思的神色那兒,看不到這種平和的親切。或者,去他的「偽崇高」之后,整日柴米油鹽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中年男人那兒,你找得到麼?
在裝酷的小小男孩子那兒找不到的,靚麗的發色,夸張的發式,別出心裁的衣飾,張揚的青春,自然是美的一種,我早就不用貶義詞來描述我弟弟輩的男孩子了。
只是,在這樣的張揚年輕魅力之中,缺少我在他身上體會到的,那種寧靜親和。
他的髮式,跟藝術家的長發相去甚遠,卻又不是齊鏨鏨稍顯生硬做作的短發板寸,沒見過他任何油光發亮的頭髮修飾,僅僅只是干干淨淨,是個中規中矩的男人吧。
(一個連他的年紀都不去打聽的男人,你舒了一口氣麼?一笑。)
他經常穿白色的襯衫,不是筆挺筆挺打領帶的那種,但也不是皺皺巴巴挽著袖子的那種,永遠地整整齊齊地扎在褲腰帶的裡邊。
我也認識為數不少的時尚男人,用他們的眼光來看,他這樣的落后過時死板打扮,也就是一個字:土。
他的髮式,跟藝術家的長發相去甚遠,卻又不是齊鏨鏨稍顯生硬做作的短發板寸,沒見過他任何油光發亮的頭髮修飾,僅僅只是干干淨淨,是個中規中矩的男人吧。
(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了,你是個「中規中矩」的男人麼?二笑。)
我問他:「你來加拿大幾年了?」用普通話。
他一臉的茫然,依然是那種親切的招牌笑容。沒聽懂?
改用英文問,他的笑容有些許 凝固,答:「I was born in Canada.」
CBC(Canada-Born Chinese)!
如果僅僅只是,以一個加拿大出生中國男人的平易近人,質朴朴素,淳朴純朴純粹,反襯大陸背景男人,茫茫人海芸芸眾生孜孜以求的種種遠離純朴親切的所做所為,你一定會政治正確地批評我的stereotype。
那我就剝離他的CBC身份,把他作為一個人來敘述,看看我敘述之中,他打動我的那一刻,是否,也會打動另一個人類的心?
(不知道,我干嘛要用他的故事,打動你的心?三笑。)
天主教的教宗剛剛逝世,那位大陸同胞和我一樣,算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吧,跟我一唱一合,講述對宗教的種種不解,上帝的有或無,神靈的存或疑,宗教的是與非。有時候,怕他孤單,照顧他不懂漢語,也會結結巴巴譯成幾句英文給他聽,希望他也能參與。
黃昏時分,大家游完一個小瀑布回來,夜色將臨,大多數朋友已經歸屋,室外的樹林中,只剩下一個中國大陸同胞,他,我,三人漫行。
天主教的教宗剛剛逝世,那位大陸同胞和我一樣,算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吧,跟我一唱一合,講述對宗教的種種不解,上帝的有或無,神靈的存或疑,宗教的是與非。有時候,怕他孤單,照顧他不懂漢語,也會結結巴巴譯成幾句英文給他聽,希望他也能參與。
聽得他笑容消失,眉頭緊鎖。
一個我從未見識過的他。
接著,他和我們分享了他的宗教信仰,和他的世俗生活。
一個在不同價值體系中,矛盾沖突困惑自省中掙扎搏斗的靈魂。
女性,或者人類的全體,可以自主決定去墮胎麼?
科學家,或者人類的全體,可以人工培養人的干細胞,以治病救人的名義?
還有婚前之性?避妊的性?
還有,加拿大的同性婚姻議題。
我的大陸同胞感嘆說:「想那麼多干嘛呀,活得多累啊。」
順著他的手指,我看見兩隻小鹿,安安靜靜地,站在森林小屋室外花園的燈下。一大屋子的人,只有他,注意到窗外的那兩隻小鹿。
他令我怦然心動的那一刻,就在那個陌生的夜晚,和我不期而遇。
大家在森林小屋火爐前的地毯上,圍坐成一個圈,喝飲料,吃零食,談天說地。
他不經意之間,起身,穿過幾個朋友坐著的身體,走到窗前,平和的語氣,指給我們看:「Deers.」
是的,順著他的手指,我看見兩隻小鹿,安安靜靜地,站在森林小屋室外花園的燈下。
夜色中的小鹿,被燈光吸引,不請自來。
小鹿的眼中,沒有一絲一毫地驚恐和不安。
非常動人的一幕。
安靜,平和,和諧。
森林小屋,距大都市多倫多,僅僅只有一個小時的車程,
人,自然,森林,鹿。
(我不多言了,你肯定懂我的意思。)
一大屋子的人,只有他,注意到窗外的那兩隻小鹿。
是一種共有共同靈性的指引麼?
還是,某種意義上的默契相通?
再順著他的手指回望,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那種恬靜神情,怡然朴實,我只能用「聖潔」來形容了。
(你說我是濫情的人好了,那一刻,我真的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