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想起了奧桑那部《最後的時光》,男主人翁知道自己就快離開了,於是開始了一連串尋找自己的旅程。曾經無間斷地羈絆著你的各種磨人事,曾經發了瘋但最後依舊得不到的事物,曾經美麗但痛苦地愛著的某個人,突然都變得不重要。
「有有有。」這些年來,伊買給俺的藥品,大約可以開一間小型藥店了。
「有沒有認識女孩子啊?」
「沒有沒有沒有。」母親大人,你見了那低腰Toots底褲、麥姐、王菲、港男選舉VCD,還不知俺是啥人?
得到滿意答案後,大家就開始閒話家常。突然說起某個遠方親戚患上末期鼻癌,癌細胞擴散到骨裡去,時日不遠,如可以請盡快到醫院去探望云云。
俺一放下電話,腦海就開始組織關於他的一切,長得很帥氣的一個大好青年,小時候他還蠻疼愛我們幾兄弟姐妹,生命卻到了某年某月戛然而止。蠻橫無理的病魔伸出魔爪欲侵占我們時,誰也躲不了。真是造化弄人。
第二天早上接到一則短訊,他走了。聽說躺在棺材裡的他骨瘦如柴,形容枯槁,像一名六十歲的老人。沒去他的葬禮,想留下他在腦海裡美好的模樣。才四十來歲,許 多人正在生命的顛峰,商場上拼博有成,享受多年耕耘下來的果實;家庭也耕耘有功 ,看著子女逐漸長大,一臉幸慰,他還沒趕上這個黃金年代就無奈離席。
棺材從來就不是拿來裝老人,而是用來裝死人。他兩個月前就知道大限已至,接下來的日子也不知他如何熬過來,真是一公升眼淚 。
俺想起了奧桑那部《最後的時光》,男主人翁知道自己就快離開了,於是開始了一連串尋找自己的旅程。如換了是你,你會如何渡過你生命中餘下的日子,應該做些什麼,不應該做些什麼,什麼要在意,什麼早該放棄。
環遊世界?這要很多很多的「不靈不靈」 blink blink,窮人如俺就環半島七日遊就算了。
向你暗戀/愛的人表達你的心意?這還不難。彥祖、武哥、Duncan……我深深地傾慕你們,愛你們。(編按:刪去300字,作者有騙稿費之嫌)
向你痛恨的人發洩你的怒氣?都已經要走了,還哪來那麼多氣?
俺想日子還是得一樣的過,前面的路再貧脊荒涼也得走下去,完全無路可退。曾經無間斷地羈絆著你的各種磨人事,曾經發了瘋但最後依舊得不到的事物,曾經美麗但痛苦地愛著的某個人,突然都變得不重要。
熙來攘往、接踵而至的人群,歡愉熱鬧著,誰也沒有察覺到在一旁默默萎謝的他,慢慢地躺下,他看一眼那熟悉的天空,靜靜地閉上眼睛,人群漸漸地散去,無聲的夕陽下,只有冷徹骨的寒風,在彷彿停滯了的時間,他孤獨地走了。
《最後的時光》男主人翁末了選擇在沙灘裡吾驅歸故土,熙來攘往、接踵而至的人群,歡愉熱鬧著,誰也沒有察覺到在一旁默默萎謝的他,慢慢地躺下,他看一眼那熟悉的天空,靜靜地閉上眼睛,人群漸漸地散去,無聲的夕陽下,只有冷徹骨的寒風,在彷彿停滯了的時間,他孤獨地走了。
大多同志都有所謂的「早死」情結。晃動難安的心波。對自己晚年生活一派悲觀。受不了自己色相漸漸敗壞(少年的我 是多麼的快樂),受不了孤零零一個人(我獨自穿越這條傷心的街,不如早早遠走高飛),更怕的是老了病來磨(躲不了 避不開)。於是我們便盡量燦爛發光發熱地活著。
以為一切有定數,所以我們做愛不設防,真刀實劍上場,在那短暫的亢奮,感受到自己肉身的真實存在;所以我們拼命地喝,在那抽像畫般的暈眩裡忘卻冗長而繁瑣的人生;發狂地抽,長期煙霧繚繞,企圖在徐徐上升的煙團裡看見一些什麼。
我們不二睡,色辣過的男人擠滿整個曠野;我們吃喝玩樂,把時間表排得滿滿,一刻也不留白,模糊了快樂與不快樂之間的版圖,想就此游蕩到下世紀,我們有陰謀地不停在下腦子裡加速承載,所有以為很快樂的時刻,看不見裡頭其實蒼白無血色,嚴重的匱乏和缺 失。
我們像萬紫千紅,璀璨奪目的煙花,在暗黑的天空裡放縱地燃燒,放肆地美麗,萬眾矚目,但是一剎那的光輝不代表永恆,只那麼一下子,天空就只剩下數縷嗆鼻的煙,一切歸於平淡,夜色更濃了,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 下。亦舒姐早就寫出來了──我們比煙花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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