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e

直到最近，有機會在都靈市近距離的面對面和一個異裝表演麗人交談，終於讓我更深一層地了解到他們濃裝厚粉下的另一面。

扮裝皇后（drag queen），或稱異裝皇后，或稱為扮裝/異裝者，指通過穿女性服裝來扮演女性的男性。扮裝有很多种表現形式，有些是想效法展示女性之美，有些只是為了吸引目光。

有些則是「為藝術犧牲」，像京劇大師梅蘭芳，台灣藝人大小炳，新加坡印度籍藝人古瑪，以及泰國著名的異裝表演麗人歌舞表演，無論格調，藝術指數的高低雅俗，他們的演出很優秀，很有創意。


意大利扮裝皇后芭比布布

他每天的工作是在修車廠，做著賣力流汗，沾滿油污的工作。業余，有機會時，他搖身一變，成了塗脂抹粉，在台上搖曳生姿，載歌載舞的異裝表演麗人。

十四歲拆除第一副汽車引擎，十八歲親手製作了第一副假髮。1997年在一個朋友的生日宴會中，他披上以窗簾改裝成的服飾，然後赴宴娛樂出席的朋友們，當作獻給生日主人翁的禮物。從那刻起，就開始了他絢麗多彩的兼職異裝表演生涯。

他頭上戴著一副以九個芭比娃娃裝飾的假髮，出席第一次在公共場合的表演，因此獲得觀眾賜予芭比（Barbie）的綽號，而雖然他是熊族男士死心塌地的擁護者，雖然他本身不屬於苗條纖細型，但也沒熊族的「豐厚多毛」，因此「姐妹們」就封了他一個「布布」（Bubu）的稱號。就這樣，他就取了「芭比布布」（Barbiebubu）的藝名。從此，他就踏上了異裝表演的「舞台」。

那天朋友莫里斯安排我去見他時，腦海里一直無法想象呆會兒見到的會是怎麼樣形象的他，是如在他個人網站中看到的那個濃妝艷抹，如著名女明星般風姿卓越的異裝麗人？還是滿身油污，粗聲粗氣的典型修車技工？還是兩者的混合體，嬌聲嗲氣，騷手弄姿，滿身肌肉結實的修車技工？

當我看見站在眼前的這位雙肩下垂，細皮嫩肉，挺著個小肚皮的達里歐，感覺有點意外，身形有點走樣了，但五官還是和盛裝打扮後的麗人那樣細緻，尤其是那雙碧綠色的眼睛，不經意流露出絲絲嫵媚。

互相介紹，寒暄幾句後，我們便開始吃喝，正想單刀直入地開始問些問題，莫里斯卻搶先一步說道:「W（本人的意大利名字，不便公開）認為異裝表演是一種藝術。」

說實在的，當時聽來，覺得有點故作諂媚，後來才知道是為了打印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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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里歐果然聽後興起，接著就滔滔不絕地講解了異裝表演者和異裝者的不同處。

「如果有人僅僅認為我的女性打扮是難以置信的美妙，我會很氣憤。我不是異裝者，我是個異裝表演者，這其中可有很大的分別。主要的分別是，我生活腳踏實地，有一份自己很滿意的正業，對現實生活有很清晰的見解，這樣子我才可以允許 自己盡情享受和品嘗「越規出軌」的娛樂。我們異裝表演者只是以異性的裝扮表演三，四分鐘，其他的時間，我們都很樂意回復自己的性別生活，所以我很在乎自己演出獲得的評價，不僅是自己外形裝扮所獲得的贊賞。」立場很確定。

談談他開始異裝表演的經歷吧。

「我在不同的場合表演，從街坊鄰里的酒廊到劇院，演出過喜劇和戲劇的角色，也演出過歌劇和錄像片段。我也參加過不少異裝麗人選美會，還得過2003年意大利最討人喜愛小姐獎和2004年聖雷莫市（Sanremo）最具創意小姐獎。」

然後，達里歐建議我們到他書房去觀賞他的一些表演片段。片段中有他表演的歌舞、話劇，以及他主持選美會的情節，只見他造型千變萬化，肢體表情都很「異裝人」的誇張。

為什麼異裝表演都那麼習慣性的誇張呢？

「異裝表演的基本目的就是提供娛樂，取悅群眾。誇張的肢體表情，有時較粗糙的語言，都只是要博君一粲。其實異裝表演麗人有分兩種，一種是美麗嬌艷，女人味十足，以出眾的姿色，打扮取勝，另一種則是以詼諧，甚至接近小醜化的裝扮，主要是帶動氣氛，製造笑料。無論是那一種，肢體表情的誇張表達方式都是必要的。」

看著他表演時的服裝都很華麗新穎，很有特殊風味，都是自己親手制做的嗎？

「我從小就喜歡縫紉，從我的第一次異裝開始，我就親手製做服裝和其他的裝飾，至於頭飾，有時我會特意加上特別效果，像鮮艷色彩和燈泡等等。」

他拿出一個類似手提工具箱的盒子，打開里面盡是化妝品，脣膏、粉餅、金粉、銀粉，各式彩色珠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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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必需品大多數都是從華人商店買的，物美價廉。」

接著，便興致勃勃地向我們介紹他的這些「收藏品」。老實說，對這些「收藏品」，我一竅不通，也沒什麼興趣，於是便轉換話題。

那麼異裝表演對他的日常生活起了什麼樣的影響呢？

「異裝表演對我來說，是一種挺全面性的藝術，是一個自己很願意費時費力去做好的業余活動。有時從車廠下班之後，還得不顧疲勞地，急急忙忙趕去表演，當我提起大包包出門，我就必需忘掉所有工作上的問題，專心地投入自己將扮演的角色中。當從鏡子中看到自己化妝後的轉變，我立刻感覺到本身性格的變化，逐漸與服飾裝扮融合成那個「新人」。」

「我面對主要的問題是，我現在住的地方，都有親戚住在附近，當有必要先化好妝，穿好衣服才去表演時，就很麻煩，得偷偷摸摸，匆匆忙忙地趕著出去，避免被他們看到。」

難道他的家人都不曉得他的異裝表演愛好嗎？

「我的哥哥是個典型的同性戀歧視者，所以不談他也罷，我的父親始終都不願接受這事實，我的媽媽呢，她倒很開通，還送了我一套類似新娘婚衣的禮服。」

由此可見一斑意大利媽媽的偉大。

那麼，在都靈是否有聚集團結異裝愛好者的特別團體？

「沒有，這裡異裝界其實就像一把散沙，很難將他們團結起來做些事。」

就是說，在異裝表演圈子里，也常有勾心鬥角的事情發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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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我就有經歷過這樣的經驗，被另一個異裝表演者拉後腿，搶走演出的機會。或許 是我們演出的機會原本就不多，僧多粥少的情形下，才會出現這種不不擇手段的行為。」

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退掉華服，洗去艷妝，放棄異裝表演？

「有，當遇到心議適合的對象時，我會為愛而放棄異裝表演。」

愛情和異裝表演會有衝突嗎？

「你或許 不了解，在娛樂場所，大家都喜歡看異裝表演，喜歡我們帶來的歡笑，可是，當論及談情說愛，比翼雙飛，這些男士們大多數都會退避三舍。異裝者對他們來說只是純娛樂，他們卻抗拒在生活上和異裝者有親密聯系。我把業余時間都花在異裝表演上，所以當緣份來時，我會很珍惜不易得來的愛情。」

那目前的感情狀況是？

「我已經有男伴了……」

那就是說……？

「或許 協助舉辦完最後一個異裝麗人選美會後，我就告別異裝表演行列，把業余時間專注於感情生活上。」

既然要「退出江湖」了，有什麼樣的忠告可以賜予有意進軍異裝表演行列的「新人」呢？

「做為異裝表演藝人，就必需耀目，必需具備焦點中心人物的魅力，有創造力，有時間，有刻苦耐勞的精神。」

淺談閒聊多一會，我們參觀了他到處可見到毛毛熊玩具和芭比娃娃的住所，就拜拜啦。

在和達里歐會談之後，確實讓我對異裝表演者刮目相看，尤其是他在服飾裝扮上的才華，把簡簡單單的一塊窗簾，也能轉變成風華絕代的長禮服，頭上的髮飾更是極具創意，再加上能歌善舞，能言惹笑，一一精通，當個出色的異裝表演麗人確實並非搔首弄姿那麼簡單。

最後，就祝福這一位才華橫溢的朋友──達里歐在生活上一切順利，愛情得以開花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