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你的看法,當有人在歧視同志時,好像錯的不是加害者,而是同志,而且都是同志自卑所造成的。」
「同志們在你的文章里好像都應該自孽,好像舊中國的媳婦,逆來順受,人家打了左臉還得送上右臉,把所有的錯都加到自己的身上來。」
我想,我需要道歉的是,我文章可能真的寫得很詞不達意,讓大家誤會了。我想在這兒澄清幾點的是:
1、我并沒有在人們歧視同志時,認為是同志的錯。
2、當人們在歧視同志時,同志會生氣,我個人認為這很「可能」是自卑的表現。我一直在用「可能」這兩個字,因為有「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那就看個人的狀況而定,自己對號入坐了。
3、我并沒有說當同志被歧視時,我們應該低聲下氣的,讓人騎到頭上來,再灑一泡尿,還必須不斷的說:「是小人的錯,是小人的錯。」
造成大家那么大的誤會,真的很過意不去,同時也完全脫離了我寫以上三篇文章的原意。
寫了三篇關于自卑的文章,其重點在于讓同志看到於下這一點:外在發生的事情往往都不在我們掌控之下,可是我們是可以掌控自己的內在。
我們必須認同人類往往是不能阻止生命中發生的很多事情;你會發現生命中我們可以控制的事情是非常少的。看看每天所發生的天災人禍,我們大多數時候是看著它發生,等著它發生,而且有的時候是我們不想它發生卻不知不覺的在幫助它發生。(注)
他人的看法,就是一種我們阻止不了的事情。
我們必須認同的是:不管我們做的多么完美,總還是有人會有負面的看法。
人們對同志的負面看法,就是一種到今天我們還是阻止不了的事情,就好像今天還會有黑人等於低賤,還會有婦女等於狗那樣的看法一樣。
我們當然可以嘗試去阻止,而且在人類平等的大前題下,也應該儘能力去阻止。可是我們也必須面對人類到今天還是有無數的人們帶有這樣的價值觀過日子的這個現實。別說的太遠,就說身為同志吧,還不是有很多的同志在自我認同上有著很大的問題,有的更是和非同志一樣歧視同志?
今天,我們生命中有太多失控的事情了,所以我們生氣。
假如我們因為這些失控的事情生氣,我們傷害的是我們自己,而不是讓我們生氣的事物。
在心智上走不出來,我們就一直在生氣,生氣上一輩子。
我們今天可以以另一種價值觀看這些外在的,我們改變不了的事情,讓我們走出生氣。
去探討我們生氣的原因是一種方式。
生氣是可以有很多原因的:
1、外在發生了事情,所以我們生氣──這是一個原因(這是很被動的,因為我們不能控制外在發生甚麼事情,我們就沒有辦法控制我們的情緒)。
2、外在發生了事情,我們的價值觀讓我們生氣──這又是另一種原因(這是比較有彈性的態度,因為價值觀是可以更動的)。
我一直在說生氣與自卑的關聯,就是出于第二個原因。
我相信我們在沒有辦法改變外在的事物時,我們只有在改變自我的價值觀,才能跳出生氣的框框(我不是說生氣是錯的,我只是認為逃離生氣是人類共同的希望,就好像逃離不快樂一樣;生氣對大多數人來說,是不快樂的)。
我說:生氣「可能」是來源自「自卑」。我在用「可能」,因為生氣的的確確也有「可能」不是來源自自卑的。「自卑」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吧了,可是卻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我的原意是讓大家可以做個不生氣,做個開開心心的同志。
所以,我更要澄清:當檳城警察逮捕了37個同志時,我們是可以不用生氣,以很堅定的語氣告訴對方,我們是沒有錯的。我們可以不生氣的告訴我們的社會,同志是OK的,同志跟你我是一個樣的。
當某某國家當局做了一些對同志不利的動作時,我們還是可以不生氣的進行反抗,和平的示威(假如你所在的國家是可以讓你示威的話,當然你也可以在不許 可的情況下示威)。
假如我們所做的是希望讓普羅大眾聽到我們的聲音,不生氣的,平和的聲音是最容易讓對方接受的。(我一直是個和平主義者,可是我是不會為我的和平主義說抱歉的。)
我相信石墙事件只是同志爭取權益的一個里程碑(我真的沒有說過石墙事件里的同志有自卑感,又讓大家誤會了),真正讓社會接受同志的是當同志站出來說話,社會發現同志對他們是沒有傷害,同志和他們是一個樣時開始。
可是,站出來平和的說話是需要先自我認同,是需要先放下自卑的。在生氣下說出的話,往往是帶有殺傷力,而收到的認同效果卻是最少的。(相信有的人并不認同這樣的做法,還是有人相信槍桿子里出政權的。是的,我們應該搞清楚我們是要政權呢,還是要大眾的認同?)
從同志運動里看社會發展,從生氣自卑里看自我內在。
注:米哈里(Mihaly Csikszentmihalyi)寫了一本關于人類的感覺與行為的書《愛。從心開始》(Flow - The Psychology of Optimal Experience),大家可以參考參考,對理解大潘不斷說的生氣與自卑應該會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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