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童年一點一點逝去後,我發現我對男人的愛沒有漸漸淺去──原來我就是世人俗稱的「基佬」。世人可以原諒一名貪污百萬的政客或殺人放火的大壞蛋,可是他們不會原諒剛扶了一名盲人過馬路的基佬。
加上一點衛道人士的大力討伐,也許我會被罵是孽子。我對女人沒有興趣,最愛搖搖擺擺、進進出出、抽抽送送大唱後庭花,眼看著在床上的他不住地呻吟,快樂得淚珠快要滾下來。可是我在性方面表現出驚人的遲熟,二十七歲前,我還是處子。十八歲那年,才在電視熒光幕上和那包著絨布的警棍首次會面,然後驚覺自己的與眾不同──永無出頭天。於是在那定奪生死的升學試後,挨了一刀。半夜三更,劍拔弩張時,感受到那撕裂的小痛,早上醒來,血跡斑斑,從此讀到「浴血鳳凰」這四個字,腦海裡總浮現那血淋淋的畫面。
我僅有的性啟蒙課外讀物是《姐妹》雜誌裡淺青色的那幾頁,香港的各類獵奇雜誌裡的性解答信箱。曾在無意間找到一本名為《風流小子》的色情小說,裡頭充塞著無數的「肉柱」、「神針」、「蠔汁」,通通都藏到記憶裡,現在再從肚臍眼裡挖出來,把當時在看時的快樂傳染出去,娛樂大家,騙騙稿費。在七十年代的小鎮裡,同志是無人懂的外星語。但基因特優的我,思想並不因此而受束縛。儘管與同志界隔絕,但我體內基因自強不息,為仔死為仔亡,此志不渝。
10歲時,我躊躇著不知道應當選擇到香港嫁給苗僑偉還是到日本委身於田原俊彥。後來我平均每年換一個理想結婚對象。二十一歲後,我對婚姻再也沒有興趣,於是決定每個月換一個意淫對象,踏入2009年,一個禮拜一個。
在學校裡我自然發展。可是我臉色枯黃,平胸排骨相,頭髮像刺蝟一樣叛逆生長。運動不行,成績還好,自信心直墜泥底。每週三次的運動課,要和一群即將成為無聊直男的野孩子踢足球是我的惡夢。我羨慕那些來月事的女生,可以名正言順地呆在課室裡看小說。有一名很討厭的四眼體育教師見我在球場上怯怯的模樣,很不屑地睨我一眼:「女人踢球要比你強。」無聊醜怪人的冷嘲熱諷是每位美麗基佬成長時必須吞下的苦澀果實。我是早已慣了。不過報應會來的。總有一天,有個人會在黑房裡幹他其中一名乖兒子。
我發現我完全是生活上的白癡。當不成Handy Man。經過艱苦的努力我才學會補衣服。烹飪完全不行。中三那年,每個男生規定要完成一個鋅板郵箱和一個木書架,還要了解一輛車引擎的啟動原理,同班男生都興奮不已,打打擊擊釘釘,把摩托車拆了又組裝回去。我不能讓以後有很多用途的纖纖玉指沾上黒穢的油污。為此煩惱了一年。在直佬的社會裡,我等於一個廢物。後來還是給錢叫一名學長替我做了。這更堅定我的信念:有錢能使鬼推磨。
對於女人的心思,我有少少研究。十年寒窗裡圍繞身邊都是雌性動物。我把所見到的、所想到的、所揣摩的都寫下來,投到報館裡,賺取微薄稿費,日後準備到曼谷救濟那群可憐的按摩男孩。
在待人接物的常識方面,我顯露驕人的聰慧。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身段軟得可以參加雜技團。我有本事讓一個沉悶的場合變得有聲有色。可是當個小丑的代價就是每回聚會回家後就很累,思想失去了均衡。所以若沒有事,我便呆在家裡當宅男。我不煙、不酒、不嗑藥、不愛流連夜店、不崇尚名牌、不懂打扮、不上咖哩或狒狒。在同志的世界裡,我這不入流的基佬還在學習適應環境。
當基佬的藝術,有一部分我不是不能領略。我懂得怎樣猜一號、零號、雙頻,看男人吹簫,享受車震、暗廁偷歡,吃Tiramisu喝Latte,欣賞週末星光大道那群傾巢而出,走路搖曳生姿的同行,從黑房裡伸出手探索捉球摸棍。在有男人和男人交插的場面,我充滿了生命的歡悅。要認識要電郵要進一步接觸所有帥哥,這咬囓性的慾望是我永遠不能克服的小煩惱,生命是一間華美的桑拿,擠滿了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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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我愛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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