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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Mar 2005

楊凡:給情欲電影藝術的尊嚴

香港的唯美派導演楊凡的電影作品《美少男之戀》和《游園惊夢》深獲各地同志喜愛,他的新作《桃色》在港台、新加坡等地開映,是我們期待已久的。Fridae 本周与他傾談情色、性別、色情和電影藝術的愛恨關係。

我想可能是 asexual 吧!在我的 footnotes中,#4708 應該是處男。
Fridae: 《桃色》的選角,特別是章小蕙,引起相當大的反應和媒體的關注,她本身也是媒體喜歡追逐的新聞人物。關于這方面,您請她擔任女主角,有什麼考量?

考慮到她的知名度對本片帶來的宣傳會是很轟動,也可能是很負面,可能好多人好奇想看她,也可能有人不想看她,是一种賭博。電影本身就是一個賭博,燦爛的人生也是一個賭博。

Fridae: 河麗秀在韓國藝人中,在變性成功后,依舊可以在演藝圈發展,實屬异數。她的經歷和心路歷程,在您拍攝影片期間,是否有什麼互輔或撞系?年輕的梅木夫人毅然放棄一切,「改變」 身份來愛她所愛的男人,是否說明現實中欲望有時駕馭了人生的重大決定?而且需要破釜沉舟的去實現……

梅木夫人本身出生在到處雪地的冬天,卻喜歡春光的明媚。她生命中有「梅」,卻偏愛櫻花;她本為男儿身,卻偏与命運作對,愛上 Kim,然后將自己改變成女孩。她喜歡与命運作對,喜歡挑戰。

Fridae: 您拍過《妖街皇后》,也讓我們認識和了解易性者的愛戀關系和感情。變性之后的愛戀觀念,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嗎?

是有甚麼不同嗎?

Fridae: 追求浪漫,流浪性格的攝影師 Kim,敢於把欲望赴諸行動,和您本身的性格有什麼共通之處?是否是您的化身?亦或,#4708 警員的沉默凝望,耽溺於幻想,更能代表藝術家的真實心理狀態?

創作的過程,一定有個人的投入,才能有真善美的表現。

Fridae: #4708警員對所有美的人和物的迷戀,也包括對 Kim 的迷戀,是所謂 pan-sexual 觀念的代表嗎?

我想可能是 asexual 吧!在我的 footnotes中,#4708 應該是處男。
我們得不到的,只要你閉著眼,哪怕是撫摸一下最后的一場戲票,都可以夢想成真。
Fridae: 《桃色》中有什麼角色的靈感來自真實人物?

其實片中每個角色都有很多部分是真實的,只不過我認識他們,你還未認識,我介紹你這几個朋友,你就得來看這部電影。

Fridae: 您把《游園惊夢》、《鳳冠情事》和《桃色》規畫為您的《牡丹亭》三部曲,探討生死和幻夢之間的情愫和欲望。《桃色》雖然更接近我們的時空,卻反而更顯得虛無,更像幻境。人的欲望的幻覺空間是否比較像我們現實生活以外的另外一個生命歷程?

你的問題比我的電影更虛幻。

Fridae: 我更覺得《妖街皇后》、《美少年之戀》、《游園惊夢》,像一系列各种情欲愛戀的探索,從男女、女女、男男、易性人的不同愛戀方式,在《桃色》里達致一种完成,而且是通過夢幻的完成。因為《桃色》好像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包括了,但是似乎只有梅木里子成為女身之后,才能夠完全占有她的愛的對象。您覺得呢?

你把我要講的都講了出來,還有,這是一部超時代的人鬼相戀電影。

Fridae: 音樂元素這次非常扣人心弦,特別是印尼民歌《梭羅河》和潘迪華低回的嗓音,把觀眾一下子牽回到舊時。為何采用 Surendar Sodhi 的印度和阿拉伯風味配樂?

那很有异國情調的風味,我一直向往。

Fridae: 《桃色》中的嗜制服癖、SM 施虐与受虐、drama queen 極盡打扮的成分,還有對愛人的控制和占有欲,把 fetish 的概念提升到一种藝術美感濃郁的氛圍中,是您把三級片元素轉化為藝術電影的企圖嗎?

這一切我不覺得很三級,我只覺得很高級。

Fridae: 撫摸警察巡邏站的鐵皮箱、撫摸門鈴、撫摸樓梯間扶手、撫摸牆壁、撫摸幻想中的性對象;撫摸是《桃色》里面不斷出現的象徵符號,卻又如此具體呈現,似乎代表了我們所有不能碰触的欲念對象在心里面的意淫畫面。是什麼給您的靈感?

我們得不到的,只要你閉著眼,哪怕是撫摸一下最后的一場戲票,都可以夢想成真。

Fridae: 您認為性与愛是否分得開?

當然!
這就是人生。有上有下,有起有落。偶然間中相遇,嫣然一笑,盡在不言中。
Fridae: 空置的老樓房,對您有什麼特別意義嗎?

不是小家子气的即食面,更不是為 DVD 而拍的電影。那是彩色寬銀幕的年代,美好的時光。

Fridae: 老香港給您怎樣的感覺?您最深刻的童年回憶是什麼?

50年代加連威老道的舊房子,60年代工展小姐的選舉,70年代英女王到訪的盛況……你看著舊照片,不是很幸運嗎?自己在那個年代生活過。

Fridae: 在您的電影中不少意念浮現或飄逸的轉瞬,都發生在長梯階上。您對這個地方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這就是人生。有上有下,有起有落。偶然間中相遇,嫣然一笑,盡在不言中。

Fridae: 有人把《桃色》形容為一出不令人怵目惊心的靈异電影,對生靈和死者的幻想,可以是美麗的,沉淪未必是墮落頹廢的。這方面,的确讓觀眾開了眼界。誠如您所企望的,讓情欲電影能夠得到它應有的尊嚴。

是嗎?謝謝!

Fridae: 是否可以告訴我們,拍《桃色》受到最大的歧視和障礙?來自何處?

就是在你還沒有令人「大開眼界」之前,他們已先發制人地鎖定你「色情過情色」的目的。這是一般人的心魔,實在需要《桃色》去啟發他們。

Fridae: 您如何應對及克服?

要相信自己,知道自己在做甚麼。千万別放棄自己的目標,更不能放棄自己的尊嚴。真正的好藝術,一出來的時候,一定不能馬上被人接受。王家衛的《阿飛正傳》不是嗎?

Fridae: 完成《桃色》給您最大的滿足是什麼?

很多人看不懂這部電影……

Fridae: 您希望通過這部「情色奇情片」,把觀眾心靈打開,是否收到了什麼正面和負面的回響和評价了呢?
當然!

Fridae: 哪一幕戲最令您回味無窮?

片長106分鐘,至少有80分鐘令我回味無窮。
我只希望自己是他人夢想約會的對象。
Fridae: 可否透露您的下一部作品的一點內容,或接下來的創作方向?

無可奉告,但絕不是香港電影。

Fridae: 您認為最能夠代表您的作品是哪一部?

目前我正与《桃色》熱戀中,說出來不公平。

Fridae: 可以請您用自己的話,形容一下您自己嗎?

自信,充滿才气,想為社會做點事的人。

Fridae: 您最大的靈感或鼓勵來自什麼事/或什麼人?

來自生命給我的不同靈感。

Fridae: 可否透露您的一個 fantasy(尚未實現的幻想、夢想)?

請看我所有的電影……

Fridae: 可以跟我們分享一個連您的家人/愛人都不曉得的什麼秘密嗎?

那就不再是秘密了。

Fridae: 您夢想的約會對象是誰?

我只希望自己是他人夢想約會的對象。

Fridae: 您有什麼話想對亞洲各地的同志讀者說的嗎?

我是否真是一個三級片或 Gay 片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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