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他決定製作自己的首部劇情長片時,卻選擇到新加坡拍攝。格雷姆說:「我在2000年來新加坡教電影製作時,被這裡的一種奇異的美感所深深吸引;可能是這個地方對於我而言,確實是個新鮮新奇的體驗,每一個轉角、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驚喜。」
長相出眾的格雷姆,今年43歲;18年前,他公開出櫃,直到今天仍與同一個男人保持著親密愛人的關係,而且兩人始終只有對方一個伴侶。
他的電影《鳥語人生》(Cages),講述的是一名父親,如何與遭他遺棄、彼此感情疏離的女兒,重新建立親情的家庭倫理故事。在劇中扮演父親一角的是已故美籍日裔資深男星岩松誠(Makoto Iwamatsu);他曾在1966年獲提名奧斯卡金像獎,近來更在好萊塢大製作如《珍珠港》(Pearl Harbour)與《藝伎回憶錄》(Memoirs of a Geisha)中演出。
為了把這個角色演好,岩松誠在電影開拍前,苦學中文與新加坡式英語長達三個月;他的努力沒有白費,把一名年邁的獅城男子演得絲絲入扣、誠懇感人、充滿溫情、非常具說服力。令人惋惜的是,這麼一名優秀的演員,卻在去年電影還未正式公映之前就溘然而逝;他的離開,讓電影全體工作人員都扼腕不已。
而電影中女兒一角,則由新加坡知名女藝人陳瓊華(Tan Kheng Hua)飾演。陳瓊華的演出向來極具口碑,而格雷姆在談起這名合作對象時,更是對她贊不絕口:「由瓊華來詮釋這個角色,真的是再適合不過了。其實,當初選角時,前來為這個角色試鏡的不乏演技與樣貌非常出眾的知名女藝人,包括新加坡的電視一姐鄭惠玉及前MTV台主持人娜雅(Nadya Hutagalung);但瓊華就是有那種能耐,讓她的角色光芒四射。」
電影的英文劇名「Cages」(即鳥籠之意),指的是劇中父親所售賣的鳥籠,以及他與女兒兩人心中困住自己的無形籠子;不過,兩人最終還是能走出牢籠,坦誠相對。
Fridae日前與格雷姆做了一段訪談,話題從影片試鏡的過程談到同志文化;格雷姆還與Fridae分享了他如何與伴侶維持單一伴侶關係的秘訣。
Fridae: 為什麼你會選擇新加坡作為你第一部電影的拍攝地點?
亞洲是我的第二個家。我在日本生活了十年,一直很希望在那裡拍一部電影。但是畢竟在那裡待了那麼多年,那種因為遷居新地而引發的激情與靈感,卻漸漸地消散了,所以我真的沒有辦法在那裡拍電影。
我第一次來到新加坡時,那些激情與靈感再次萌生。我在中峇魯發現了一個奇異的小世界,許 多人把鳥籠挂在高高杆子上,聽鳥兒唱歌;當時我就知道,我要在那個地方拍攝我的電影。
格雷姆史雷特在片場指導劇組中的另一位同志──《鳥語人生》男配角柏比托納禮。
(笑)沒錯,我知道我這麼做引起了一些異議。有觀眾問我:「這是一部新加坡電影嗎?還是美國電影?」我不是新加坡人,也從從來沒有假裝自己是新加坡人。我不可能像梁智強那樣,對這個城市掌握得那麼精確,拍一部道道地地的新加坡電影。但如果我最喜歡的導演之一李安,都能拍攝一部關於同性戀牛仔的電影,我想不出理由為什麼我不能拍一部關於新加坡人的電影。依循同樣的思維,雖然我是一名同志,但這不代表我一定要拍一部同志電影,或在電影中安插一個同志角色。
我真的想講一個關於父女感情的故事,一個可能發生在任何人身上的故事,一個任何人都能感同身受的故事,拍一個能在任何國家上映的電影。現在,你隨便找一個美國人或歐洲人,問他們對新加坡的觀感,他們可能回答不出來。但如果他們能夠說:「對對對,新加坡……我看過那部《鳥語人生》,那個地方看來很漂亮。」那我想我就算是作出了一些成績了。
Fridae: 那麼新加坡旅游局一定會以你為榮了。對了,我聽說有不少出色的女藝人來參加女主角試鏡,但卻敗興而返。
當時我人在洛杉磯,鄭惠玉和她的未婚夫(即她現在的丈夫)恰巧也在那裡,聽說了這部電影的拍攝計劃。她為人很好、很熱情,但可惜她的英語不夠流利,我們只好放棄她。而娜雅雖然外型出眾,可惜演戲經驗不足,也被刷出局。這是很正常的,試鏡就是這麼一回事。
這個角色最終落在陳瓊華身上;她真的是個很棒的演員。你知道嗎?她讓我想起麥當娜(Madonna);40 來歲,狀態極佳,很用心地經營自己的事業。她有一張很有內容的臉孔,她下巴那道疤痕,簡直可以用性感來形容。
Fridae: 我17歲就看過她主演的舞台劇,我真的很喜歡她!對了,你在日本住了十年,過去七年來,也經常往返於新加坡與其他國家之間。比較亞洲與西方同志文化,你是否有發現任何顯著的差別?
亞洲的同志文化還很年輕。舉例來說,當一個亞洲男人發現自己的同志傾向,對於整個同志文化,無論是音樂、語言、時尚、態度甚至是髮型,他都會照單全收,好讓自己融入這個社群,讓自己不需要獨自去經歷那種自我探索的痛苦過程。
他會成為一個「文化上的同志」,喜歡麥當娜、王菲等人事物。但這些人事物,與他的性向其實根本沒有關係;他是因為周圍同志都這麼做,才將這樣的生活方式照單全收。
在西方、歐洲的同志文化中,因為歷史較為久遠,因此更自由,對於各種差異的包容性也更強。在西方,同志性向與同志文化的劃分是很清楚的;我可以是一名同志,我也可以選擇這樣的文化,但兩者不是同一回事。我可以做一個喜歡足球的同志,也可以做一個不喜歡麥當娜、不喜歡艾爾頓強(Elton John)的同志。在西方,你擁有更多的自由、選擇要做什麼樣的自己。
我有選擇的機會,何必舍棄自己獨有的特色,反而去跟隨潮流呢?我已經承認自己是同志,我已經讓自己貼上這樣的標簽;我已經將我的生活、我的工作、我的名譽都押了進去,告訴別人,我跟他們不一樣。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躲在一個小圈子裡呢?那我還不如當個異性戀者。
美國同志導演格雷姆史雷特和相愛18年的伴侶艾歷斯。
我們兩個人都已經公開出櫃,所以親戚朋友們都知道我們的關係。當你選擇告訴全世界的人你們是一對,而不是談地下戀情,那麼雙方希望感情開花結果的意願當然更強烈。
另外一個秘訣是,與其他擁有長期感情關係的同志伴侶做朋友;我們通常會對彼此形成正面積極的影響。當然,我們的朋友中,有單身人士、有已婚人士,有同志也有非同志;但重要的是,朋友當中一定要有維持著長期感情關係的同志。
我跟我的伴侶艾歷斯(Alex)在一起已經18年。我是那麼了解他,隨時隨地都可以說一些話、讓他在10秒鐘內暴跳如雷、而且氣得要跟我分手;他也有這樣的「本事」讓我生氣。但我是不會這麼做的,因為我不希望這麼做。
我們想事情都想得很長遠,因為我們已經不可能變得更年輕、更苗條、更英俊;所以我們不希望破壞我們現在擁有的一切、重頭再來。
當你的年紀越來越大,你會越來越懷疑:「我對男人還有沒有吸引力?其他男人會不會願意跟我在一起?」
我們開始需要別人來証明自己仍然有吸引力;但這也是問題的起源。
當然,與另外一個人約會、享受他人軀體所帶來的感覺確實充滿新鮮感,但到頭來,你還是得記得你的價值觀、你對伴侶的承諾與尊重;這些都是不容褻瀆的。
Fridae: 這的確是發人深省的一番話。謝謝你接受我們的訪問。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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