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牛肉,身體會虛火上升,臉上會冒痘痘,有礙美觀,降低俺在同志市場的價格。
這當中,俺對於食更是無所謂﹣只求溫飽,不要花巧,可以連吃一個星期蛋炒飯而不會作嘔。
有一回在亦舒的雜文裡讀到說她多希望科學家可以早日發明一種藥丸,一吞下去,就可以補足一天需要的營養,不會有餓的感覺,把用來吃飯的精力花在其它工作上。
想想這的確是人生一大樂事,不用每天為了那三餐 而大費周張。
但話說回頭,若真有個能人發明出了這麼一顆神奇丸,像俺一樣擊節稱讚的人想必少之又少,畢竟把「吃」當做人生第一樂事的人有如恆河沙數──太多了。
俺近來響應環保,開始向素食主義邁進。
先是把牛肉給放棄了,不為宗教因素,也不為吃太多肉類會致癌的緣故,而是因為吃了牛肉,身體會虛火上升,臉上會冒痘痘,有礙美觀,降低俺在同志市場的價格。
本末倒置地把一臉痘看成比一身癌還要嚴重,這也就是那不可救藥的同志愛美情意結。
後來又忍著淚對雞肉及豬肉說再見(天呀,海南雞飯、叉燒扣肉、燒雞翼、肉骨茶……),但要一隻肉食老虎去啃青草,談何容易,所以偶爾也會吃吃魚以解那思葷之苦。
咳,未能吃素也。
經一事,長一智。俺從此把下廚的念頭束之高閣,安份的當個出得廳堂,入得睡房但進不了廚房的同志。
俺望著滿桌的山珍海味──烤得明亮香脆的北京鴨、蒸得潔白滑溜的筍殼魚、炸得飽滿剔透的大蝦,俺的食指卻只伸向那菜心清炒金針菇,把它挾起,吃個不亦樂乎。
覺得自己好像那被困在盤絲洞裡,但對蜘蛛精的誘惑毫不動心的唐三藏,有些超凡地沾沾自喜。
因為是廚房裡的大白痴,鹽與糖也分不清楚,所以見到那些一手炒菜,一手煎魚,半小時裡捧出一座滿漢全席的同志就羨慕不已。
每一回的普樂(potluck)大會,甲男送上一鍋黑椒炒烏冬麵,乙男貢獻一道咖哩雞,令人垂涎三尺。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唐辛子唯有規規矩矩地買飲料。
曾試過一次,發起豪興,神經錯亂地想煮上一手,結果在廚房裡折騰了大半小時,一臉油煙,一身狼藉,洗手盆裡堆得高高的刀叉碗碟,端出來的是左邊太生右邊太焦的番茄煎蛋卷和一大碟青得可怕,賣相驚人的炒菜心。
唐辛子本著「誰知盤中菜,葉葉皆辛苦」之心,硬著頭皮的吞下去。
有得吃就是福呀,小說《天使之灰》的男主人翁餓得要舔那殘留在報紙上的食物油漬,俺這些算得了什麼呀?
但經一事,長一智。俺從此把下廚的念頭束之高閣,安份的當個出得廳堂,入得睡房但進不了廚房的同志。
「要打動男人的心一定要先打動他的胃」,唐辛子又輸了一城。
想起了不知哪裡看過的一句「明日一雞在手,不如今日一蛋在口。」還是那個老掉牙的教訓──活在這一瞬間。
某年的聖誕節,他精心泡製了一大碟的芝士焗雞片,奶白色的一大片,上頭零零星星的綴有香草,像雪地上開起了一朵朵綠色的小花,濃稠稠,香馥馥,更像那纏綿無比的愛情。
芝士很填胃耐飽,我倆快把肚皮撐破了也吃不完那雞片。
於是他說:「把它冷藏,明天把它重新烘熱,沾上麵包吃,風味更佳。」
於是俺就看見他虔誠地把那碟子用保鮮紙包好,放進冰箱裡,心中想著明天可以繼續滿口芝士香,真幸福。
天曉得,半夜時分,與他同住一屋簷下的摩洛哥房客一聲不響老實不客氣地就把那碟雞給吃個一乾二淨。
法國情人對他那摩洛哥房客的無禮,早已習以為常,沒什麼反應,只說:「下回再煮過吧。」
俺卻下意識地覺得不會再有下一回了,有點意難平。
那會讓味蕾耀動的隔夜芝士焗雞片,從此只在夢中出現。
想起了不知哪裡看過的一句「明日一雞在手,不如今日一蛋在口。」
還是那個老掉牙的教訓──活在這一瞬間。
美食當前,吃了再說;佳釀在桌,喝了再說;合眼美男倚在牆角,快快走過去打了招呼自我介紹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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