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貝魯奇出道以來,就一直是深色頭髮美女的代言人。
什麼是「金髮迷思」?舉幾個知名人士知名電影的例子吧,來現身說法,說明我理解的這個概念吧。
莫妮卡·貝魯奇,1968年9月30日生於意大利的佩魯賈,是非常知名的新生代意大利美女,我這會子扯到她身上,當然不是我蠢到拿她當金髮美女代表的地步,正好相反的是,她出道以來,就一直是深色頭髮美女的代言人,真實生活中的明星,和金髮迷思發源地和策源地好萊塢推崇的金髮女郎不搭界的。
電影是綜合性的藝術,也就難怪在繪畫雕塑建筑時裝音樂歌劇舞劇色色出色的意大利,綜合起來,真是人才輩出啊。
風水輪流轉,轉到了他們的朱塞佩·托納托雷(Giuseppe Tornatore),拍了他的三部曲《天堂電影院》(又譯《星光伴我心》)、《海上鋼琴師》(又譯《聲光伴我飛》)、《西西裡的美麗傳說》(又譯《真愛伴我行》)。最后一部 《西西裡的美麗傳說》(又譯《瑪琳娜》)的主演,就是大名鼎鼎的意大利黑髮美女莫妮卡·貝魯奇。
他的導演闡述中說,這個電影的題材,以一個西西裡島少年的情竇初開視角,以一個西西裡島少婦的貞潔和欺凌故事,來挖掘人性的惡和人性的善,來表達戰爭與和平的主題,一直在他頭腦中繞梁三日,或三月,或三年,但一直也不敢著手實施,直到他遇到夢寐以求的莫妮卡·貝魯奇。
一個導演,一個明星,一部電影,奇妙之緣,成就了彼此。
跟金髮扯得上關係的,正是這部電影的一個場景,非常非常貼切,非常非常形象地解釋了,什麼叫做「金髮迷思」。
莫妮卡扮演的美麗少婦瑪琳娜,出場就是西西裡島美女模樣的一頭烏黑髮亮的秀發,美艷是美艷,可會不是一樣在安安靜靜地本本分分地,當她的拉丁語老師。只不過,那是戰時啊,那是戰爭,那是隨時隨地有死亡的年代啊。
更因為貧窮有罪,更因為美麗有罪,這些同樣是女性,同樣是女人,同樣是西西裡島人,左鄰右舍鄉裡鄉親的所謂良家婦女們,人多勢眾,義正辭嚴,真理在握。
我看得心疼落淚 的場景,是德國戰敗之后,當地所謂保存了貞潔的淑女們太太們,她們的男人們,丈夫,甚至兒子,目光時常停留在瑪琳娜的身上了,心思也時常在瑪琳娜身上,總算找到一個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出出淤積於心頭的怨氣,因為她身為西西裡人,居然陪敵軍德國兵睡過覺!
更因為貧窮有罪,更因為美麗有罪,這些同樣是女性,同樣是女人,同樣是西西裡島人,左鄰右舍鄉裡鄉親的所謂良家婦女們,人多勢眾,義正辭嚴,真理在握,揪住瑪琳娜,對瑪琳娜拳打腳踢。
非常真實自然的表演,被侮辱被欺凌的瑪琳娜,大眾暴政多數專政的拳頭謾罵唾液口水包圍之中的瑪琳娜,鏡頭所及,我們看到的,她原先的滿頭黑髮,不復存在,已經偷天換日,被染成了刺眼耀眼的金髮。
金髮在這兒,就成了一個迷思(Myth)。
女權主義或者翻譯成女性主義,對男性霸權的社會,解釋無時無刻不在的男性霸權,有個流傳非常廣的理論:男權社會中,女性從來也不是一個獨立存在的人的個體或集體,女性的美,女性的性感,被男性贊美,被男性偷窺,被男性凝視,就因為,女性一直都是男性慾望的投射對象。
[我者]vs[他者]的關係,是[主體(Subject)]vs[客體(Object)]的關係。
而黑髮時期的瑪琳娜,雖然美艷,早已是時刻被小鎮上的男人眼光強奸,但畢竟依然還是個良家婦女,在異性戀男性霸權的社會體制中,她的美艷,是屬於男性的,但畢竟還只是她丈夫這一個男性所有。其他男人們的慾望投射,依舊是可望不可及的有色心無色膽的意淫。
她的白金一般顏色的「金髮」,也是人工的產物。
這個時候,人工修飾的金髮,人工製造的金髮,人工強加的金髮,正是她被異化被物化的一個體現,是她成為男人慾望投射的最佳象征,也是對「金髮迷思」的最好注釋。
我們談到金髮迷思,怎麼能忘了人類歷史上,最最最最著名的「金髮」女郎瑪麗蓮夢露吶?她的一生,戲裡戲外,一個終其一生也不知其父的棄女,《花花公子》創刊號上不知名的封面女郎,和男人們的三次婚姻,和美國總統肯尼迪兄弟的糾葛緋聞,甚至她最后神秘的死亡,都是對一個「迷思」的活生生地現身說法。
這個迷思,就是讓她成為性感象征成為她注冊商標的「金髮」。而極其搞笑,也非常發人深省的是,也同樣是有深刻隱喻含義的是,她的白金一般顏色的「金髮」,也是人工的產物。男人們強制性地,用他們標準中的金髮,強制性地塑造出他們心目中的性感女神,又強制性地毀滅了這麼以為金髮女神。
所以,女權主義對無處不在男性霸權的反擊,試圖顛覆男性霸權的一統天下,策略之一,就是故意專門染成男人心目中性感象征的「金髮」,充分利用了異性戀男人們男性霸權之下發明創造「金髮迷思」的強大魅力,極盡性感之能事,挑逗撩撥游戲玩弄男人的慾望投射,跟男人的慾望投射鬧著玩兒,惹你個心痒痒的,可是,在這一切囂張鋪墊渲染之后,嘿嘿,俺老娘又偏偏不做小女兒狀,偏偏不做大男人身邊的小鳥依人,偏偏有才藝有才華有思想有主見偏偏俺老娘還特立獨行。
哈哈,讀者諸君,讀著讀著,你覺得我這是在說誰吶?那個女名人,最接近我說的這種反擊這種顛覆呀?
麥當娜天生不是金髮女郎,卻是主動自覺玩轉這個「金髮迷思」,是運用這種女性解放策略最成功的例子。
策略之二,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讓一向以堂堂大男子漢自居的男人們,嘗嘗被人凝視被人偷窺的滋味,讓女性的眼光,也一樣脫光男人的衣服,讓女性的色慾渴望,也一樣可以意淫強奸男人的肉體,讓男人也成為人類慾望的投射對象,讓男人也被異化被物化成一個「物體」。
很有意思的是,來自女權解放運動陣營對男性霸權的這種反擊,這種試圖,這種顛覆,這種策略,一直未成氣候,一直都是在所謂的精英小圈子中流轉,很難在社會上一呼百應風起雲涌。發人深省的是,卻因為種種因緣際合,反倒是,在男同志這個社群中,至少在「把男色當色」這一點上,得到相當的發揚光大。
也就不難理解了,一旦男同志們,手握攝像機的大權,一旦我們男同志自己,可以擁有「脫光男人的衣服,讓男人也成為慾望的投射對象」這樣的理念,不再把自己的慾望本能收藏在衣櫃中,不再躲躲藏藏得過且過,一旦男同志可以用成本低廉的攝像機赤裸裸地,顯示宣泄我們對男色的慾望,第一個投射的慾望對象,就是被男性霸權用濫的金髮女郎的招,金髮女郎不是最集中體現你們異性戀男人對女性的慾望投射麼。
那好,我們來個對等顛覆,我們就使「金髮男郎」的招。
這就是為什麼在男男色情電影的古典時期,一概由金髮男郎當道的解釋之一吧。
涉及到種族膚色議題,尊崇金髮為美的標準性感的象征,其實是個霸權。
涉及到異性戀男性「金髮女郎迷思」的霸權,今兒個吾輩男同志,把個金髮男郎剝光,獻上到肉欲的祭壇,其實又顛覆了一個霸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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