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中國人,華人,華裔,不管你是如何的中國式樣的低調行事,如何的日打主意夜想方,想不與社會大眾的性/性別標準對抗,如何朝思暮想躲進衣櫃,跟異性結婚生子,順應社會大眾的性/性別標準,以為就此安享太平,平安無事?如何男同志貼胸毛,假裝社會大眾性/性別標準中的男子漢,就以為是社會大眾的性/性別標準中樂不思蜀的一員?哈哈,沒那麼容易吧?
你的性存在(sexual being),你的性行為(sexual behavior), 甚至,你都還沒有實質性的同志性愛,你都還是同志性愛的處女處男,但哪天你對美貌或英俊的同性,那麼性意味深長地偷偷看了一眼,你的性慾望(sexual desire),就已經理所當然地,天經地義地,也是那麼大逆不道地,驚世駭俗地,破壞了社會大眾的性/性別標準。
一句話,甭管你自願不自願,樂意不樂意,你活著,你就身不由己的是社會大眾性/性別標準的革命者,你活著,你就無可選擇的是社會大眾性/性別標準的顛覆人。
你會更悲傷欲絕的是,這樣特立獨行的同志性身份,根本就由不得你自主自願,先天也好,後天也好,無數實例事例表明,披著所謂醫學科學外衣的電擊療法也好,惡心催吐療法也好,希特勒明目張膽對同志貼上紅粉三角的斬盡殺絕也好,天主教的教皇堂而皇之對同志下地獄的恐嚇詛咒也好,伊朗等穆斯林國家宗教法庭對同志之「罪」大庭廣眾之下的石頭砸死也好,都改變不了這樣一個鐵般的事實:一旦你對同性的性愛慾望覺醒,一旦你的同志身份的確立,就會時時地,處處地,陪伴著你,如影相隨。
我們同志,誰也逃不過對我們自身身為同志的性/性別,對我們自身女男性別身份的覺醒,思考,定義和最終的自我性別認同,再復雜,再艱難,再無所適從,我們誰也逃不過去,性/性別的議題,就是我們的一日三餐 ,就是我們的日常生活。
就像一句粗俗的世俗名言,生活就像是被強奸,如果我們無法反抗,那就試圖享受它吧。
所以,我在以前的同志寫作中,經常會跟我的讀者們,就性/性別的議題,玩轉一下社會大眾死板固執迂腐可笑的性/性別標準。社會生活中,我也學會了自嘲,什麼什麼什麼,就我,堂堂六尺身軀,還不夠男子氣?就我,赫赫六吋大雞雞,還不夠Macho?你說我甜言蜜語婉轉溫婉動人的說話聲音C,你說我風吹楊柳舞蹈一般的優美走路姿勢C,你說我親切友愛平易近人的甜蜜微笑C,你說我孝敬母父時端茶送飯翹起的蘭花指C,嘿嘿,俺真的得娘娘腔一把了,我的媽呀,再娘一把,洋氣一點,MAMMA MIA!多謝你的火眼金睛,承蒙你的誇獎,那我今兒個就狠狠地C一把給你看嘍,來證實你的觀察和結論,是多麼地英明,多麼的偉大。
並且譏諷諷刺一把社會大眾,和社會大眾開開輕松的玩笑,顛覆顛覆社會大眾性/性別標準中,他們往往不自覺不自知視為神聖不可侵犯的偶像或神靈。
比如,我們土產化國產化本土化最成功 的佛教偶像,觀音菩薩,我就得給跪倒崇拜的信男信女們,提個醒兒,TA老人家性和性別的演變演化演繹,正是一個最典型的顛覆者,最成功 的革命者,非男非女,忽男忽女,又男又女,亦男亦女,半男半女,不男不女,可男可女,反正一點,社會的,大眾的,通行的,慣常的,關於性/性別,那些所謂的正常,所謂的標準,所謂的真理,所謂的自然規則,在TA老人家身上,可是一條也套不上去的。
而我們面對強大的,頑固的,霸權的,一直站統治地位的,始終以正統自居的,那些社會大眾性/性別標準,我們要進行我們自己的顛覆,其實遠不是我們自怨自艾的那麼孤家寡人,不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那麼孤苦伶仃的,鑽進歷史文獻的故紙堆,我們就會發現,其實資源多多,源遠流長,古今中外,都不缺 少我們可以拿來,可以借用,可以顛覆一把的材料。
現在我就來掉掉書袋,講講對我們自己的觀音菩薩,變男變女的過程,影響極其深刻的印度原型,濕婆。
我們經常掛在嘴邊的四大文明古國之一的印度,流傳最廣的是他們本土的印度教。印度教三大主神:創造之神梵天(Brahma),維系之神毗濕奴(Vishnu)和毀滅之神濕婆(Siva)。
印度教毀滅之神濕婆(Siva),是印度受到最廣泛崇拜的神靈之一,前身是印度河文明時代的生殖之神「獸主」和吠陀風暴之神魯陀羅,兼具生殖與毀滅、創造與破壞雙重性格,呈現各種奇譎怪誕的不同相貌,主要有林伽相、恐怖相、溫柔相、超人相、三面相、舞王相、璃伽之主相、半女之主相等變相。
等一等,停在這兒,等一下,什麼什麼什麼,濕婆的最後一個「相」是什麼?半女之主(Ardhan Ar ISvara: ISvara as half male half female, see ISvara)?哈哈,看到了吧,咱們這位大名鼎鼎的印度教神靈,一會兒凶神惡煞,一會兒柔情蜜意,千變萬化的「相」,到最後,就是個「半女之主」的相,跟社會大眾的性/性別標準,非女即男,非男即女,一對比,一比較,TA可就是俺們的同志哦!
你說說,他要是男的,可是他還有一個非常有名的別名,那塔茹阿吉,梵文Nataraj的音譯,意為舞王。四臂兩足,踩踏在阿修羅的身上,跳著他獨創原創的坦塔瓦舞。整天個袒胸露背地,媚態萬分地,曲線畢露地,跟咱中國大陸最近的網絡紅女人,網絡女紅人,芙蓉姐姐有得一拼,成天地來個豐乳肥臀的三道彎啥的,舞之蹈之,他顛覆這男性標準不?
她要是女的,可是又身上披著雄風凜冽的虎皮,代表一切力量的主人和源泉,手持凶器三叉戟,怒目圓睜,騎著個大白公牛難迪(Nandi),四處行走,成天價打三殺四的,你說說,她革命不?
跟咱,TA是同志不?
從網絡查濕婆的資料,找到這一段:「濕婆神在印度教中的地位極高,信眾認為他是最容易滿足的神,具有極大的慈悲心。只要帶著愛心獻上一滴恆河水,他就會非常高興。濕婆神會非常快的賜予信徒合乎宗教法則的願望。」
還有這個:「而且在印度教中,女性一直視濕婆神為最標準的丈夫,所以少女也經常祈禱他和他的妻子,祈求自己的婚姻幸福。」
看了讀了想了,身為男同志,我一直堅持著,一直堅持住,沒去做某個女性最標準的丈夫,我有一種痛並快樂著的心靈觸動。
更打動我心的,讓我的內心溫溫濕濕的,是關於濕婆的這一句:「而更多的時候,他安住於甚深的禪定之中,觀察宇宙實相。」
嗚呼,在這兒跟大伙兒衝衝殺殺地革命呀顛覆呀,都大半天了,這會子,俺得追隨濕婆,打坐修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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