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e

俺輕啜一口溫熱的綠茶，慢條斯理地送上四個字：「節哀順變。」

在他還沒有把所有悲傷、哀痛、憤恨一股腦兒投過來之前，迅速離線，把電腦關上。繼續讀俺的八卦周刊。

當天心情正好，不想讓耳朵承載那許 多愁。誰也沒有權利把自己的悲傷建築在別人快樂的身上。

唐唐有一票患上「渴愛症候群」的基友，甲某正是其一。

所謂的「渴愛症候群」的症狀就是：害怕冷清，不甘寂寞，無時無刻都要找個人來愛找個人來陪，於是每個週末都忙著和David、Darren或Clement約會，為了戀愛而戀愛，渴望塵埃落定，把愛情看成氧氣，像那首歌，「你會知道我 快不能活……」，從不喜歡孤單一個，人生路上一個人踽踽獨行對他來說比死還難受。

吃喝玩樂擺 兩邊，愛情擺 中間。如此迫切求愛，當然無所不為，盡力尋找、搜刮，有殺錯，沒放過。

於是要把自己放上所有的同志網站：福來點、愛色、基達，還有最近所向披靡，越來越基的面書（據說十五年前千里之外某個戲院裡站在你旁邊尿兜小便的仁兄也有可能在面書把你找出來，恐怖也！俺敬而遠之），在個人簡介那欄寫上一些文縐縐的句子或貼上一句歌詞，「愛是我活著的惟一理由」，「太陽出來了，我的愛情有明天」或擺 明車馬「尋找終生伴侶」，看看有沒有可能遇上另一個「渴愛症候群」患者，姣婆遇上脂粉客，一拍即合，從此只羨鴛鴦不羨仙，等著死後共穴長眠。

還要努力不懈地在所有基場合衣冠楚楚粉墨登場：電影院、百貨商場、夜店等。健身中心更是不能忘，大方的和沸沸簽下生死約，然後每天全副武裝準時報到：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於兩腿之間。作狀地留那一兩滴汗，運動量最大的反而是眼球，左轉右轉，看哪一個是我下半生的傳說。

更重要的是把所有健身友的電話電郵通通記錄下來，一個接一個的約會，從中挑選、篩除，皇天不負有心人，基海那麼多遊魚，總有一條是我的大水魚。如果你有基友天天到咖哩健身中心，但那胸部依然無力下垂；腹部裡的救生圈可以救起一名三百磅肥婆；手臂依然好比非洲飢童般瘦弱，那他到健身中心可能另有目的，應是「渴愛症候群」的其中一患者（又或是洗澡間色辣俱樂部的榮譽會員）。

「渴愛症候群」擇偶條件伸縮性比綠色巨人那條東風破了它也不破的短褲還要強，比如說：基民乙心目中的另一半不可以太胖、不能太矮，最好戴副眼鏡等２０大條件，結果見面後發覺他除了戴副１０００度近視眼鏡外，就沒有一樣符合條件，但是為了要戀愛，委曲求全地試試看，要在不再起風的愛情生活裡吹起波瀾，忘了拉得過緊反而繃了的真理。

然後就把他勾住，從此忙著拍拖，周末時兩人出雙入對，迫不及待公告全天下──我又戀愛了！當基友甲帶著新歡亮相時，大家看了都覺得兩人默契沒有，火花零蛋，只是兩具陌生的個體，無需到街尾觀音廟參拜也知道到這不會是支愛情上上簽。

幾個月後再見他們，兩人更是無聲勝有聲。問他時，他連口否認：「沒有問題啦，我們常常見面。」肺癌末期來襲，還把它看成是輕咳嗽。不想放手，不能放手，末了還是被逼用慧劍斷臂，這才知道痛。

「渴愛症候群」基本上無藥可救，看患者能不能靈光乍現，看破那如春夢般虛幻的愛情，回頭是岸。當然，患上這病也沒什麼大礙，就好像有的人天天要買鞋，有的天天要色辣一樣，各自修行，誰也沒犯誰。

張愛玲有名言：「……女人使我悲愴。女人一輩子講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遠永遠。」嘆女人的命運永遠與男人糾纏不清，同志也一樣──大半生都是為仔死、為仔亡。悲愴倒不會，更多的反倒是無奈和惆悵，誰也逃不了呀。


歡迎與作者電郵交流：confessions74@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