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网络上固执己见大声疾呼的文字塑造的我,还是网络下我生活中的言行,年年的游行示威,次次的抛头露面,公开同志身份的新闻媒体记者采访,多年坚贞不渝参与同志平等权力「斗争」的激情热情,朋友们的观察,差不多都是众口一词的给了我一个公众形像:我是一个坚定不移的同志。
不过,私下里说,低调地说,比如,此刻,夜深人静,独居的我,自己一个人,在电脑监视器的屏幕面前,梳理自己身为同志的来龙去脉,胡想连篇,思绪飞扬,我内心深处,关于我自己,关于同志群体全部,实话实说,有一说一,依旧还是有不少的疑点和困扰。
上纲上线地说,也涉及到对我自己的人生,「灵」与「肉」交织交错的思索。我作为同志,我坚定不移地做一个同志,我坚守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一直都开诚布公地说,同志这个身份,说一千道一万,不管同志革命家,同志理论家,赋予同志这个名词,多少社会内涵,不管人权活动家,借着同志这个族群,做了多少风起云涌的解放活动,同志,它放在第一位的,它首先,依旧还是一个「性」身份。
我们之所以与众不同,我们之所以跟异性恋主流社会,格格不入,离心离德,就是因为我们的性吸引,性冲动,性心理,性感受,性行为,不是约定俗成的男欢女爱,不是一统天下的卿卿我我,不是书本上诗歌情歌民歌,所讴歌的情哥哥情妹妹。
我们同志的性对像,是指向我们的同一性别。
同志身份的内核(the core),始终是「性」的。
甚至由于我这个对同志身份理解中的「泛性论」,由于我向来不收不藏地表达,我一向坚持的这个「性」字打头阵的同志定义说法,此惹得不少网络上纯洁的革命青少年同志,将我这个网络签名挡语是「哥哥唱歌」的网络ID,涂抹虚构成一个老了老咸湿的叔叔级别的人物,好像是个找男友找不到,只好口口声声性性性口淫意淫的咸湿人物。
说的也是,同志身份的性内核,也许是放在第一位的,但我们每个人,不论女男,不分同异,我们看待性,我们对待性在我们生命在我们人生中的地位和位置,从民以食为天一样至关重要的「食色性也」的圣人教导,到「万恶淫为首」的道德训斥,真的是形形色色千差万别的呀。
如果真的是「性」这个内核,就可以强制硬性定义确定规范了我们的同志身份,也许,青春少男,性萌动初期,「我是不是同志呀?」这样的疑问和困惑,答案就会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好像我们同志,人人都需要经历的「是同志,还是直人?」的苦恼,就要少很多很多。
实际上呢?
也许在我们同志身份确立的过程中,「性」这个因素,其实是最直接了当,最简单明了的,用我在网络上看来的调侃之语,喜欢不喜欢,享受不享受,是,还是不是,你试一把,不就知道了?
但我们都知道,我们现在口口声声挂在嘴边上的同志,这个名词,这个身份认同,真的是比「性」,要复杂不知多少倍。
最容易列举的例子,是男色色情片的赤裸裸表演男男之性的演员。居然有一个专门的术语名词行话,来描述和表达,有这样一帮子,有这样一群人,是Gay for Pay,中文怎么翻译来着?有奶便是娘,见钱眼开,给钱就上,有钱就是同志?
一方面,跟另外一帮子死命的异性恋恐同份子阵容的男色情演员相比,这帮子看在钱的份上,管它操的是男是女的Gay for Pay,说起来还是很有革命意义的。
第一,男跟男交欢,男跟男亲密,不是啥上刀山下火海的难事,也不是啥装模作样恶心呕吐的丑事,更不是啥下地狱的原罪,女人操得,男人就操不得么?
第二,即算是我不想将华人之光的李安大导演的名言:「人人心中,都有一坐断背山」,推而广之,推到性交色情上来,但再号称百分百直人异性恋的男人,在钱的诱惑下,还是可以赤膊上阵,操演一番,这种混淆直人弯人的例子实例事例,真的可以在恐同症患者那儿,当成响亮的耳光,一巴掌扇过去:装什么大老爷们的异性恋,看在钱的份上,哪怕是被男人操这道大坎,也不是睁着眼睛就过了?
另一方面来讲,也因为这帮子Gay for Pay的存在,也很容易就被恐同反同的人,抓住把柄,对我们「真正」的同志,大肆攻击的时候,多了不少枪支弹药:
第一,男跟男交欢,男跟男亲密,就算不是啥上刀山下火海的难事,就算强压住不去恶心不去呕吐,就算不是啥下地狱的原罪吧,跟这帮子Gay for Pay一样,男人操得,女人就操不得么?
第二,所以啦,操完了男人,回家给我乖乖的顺应主流社会规范,改操女人去,乖乖地给俺做坚定不移的正宗异性恋去!既然如此这般地容易变来变去,如此这般的在女男之间,轻而易举地万能插头,亦男亦女,动荡摇摆,看看,恐同症患者,老早就说了吧,同性恋是可以治疗的,是完全可以治愈的,是可以转变成为异性恋的。
那我们同志,还坚持个什么劲儿呀?
我得找个比「性」本身,更强力更强烈更吸引人的动力理由原因缘故,来坚持坚守,至死不渝,「当」一个同志,「做」一个同志。一定是有,比原始的「性」,赤裸裸的「性」,更深刻,更深层的东西,才可能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地,也依旧守在被主流社会遗弃和鞭挞的同志国度。
那么,最简单的,最容易想到的,那个字,那个时常和「性」相对的那个字,爱?
中国大陆研究同性恋课题的学者,张北川教授,在出版他的学术专著的时候,为自己专著的书名,推敲良久,最后从约定俗成的《同性恋》,改为他心目中,更纯洁更符合道德规范的《同性爱》,以洗涤异性恋社会大众对同性恋人群的污名化和妖魔化,其用心良苦,非常令我感动。
对于用「爱」字定义自己同志身份的说法,以这个最为浪漫感人,也最为极端:
我是男的,爱他,跟他的性别无关,爱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这个性别。
变种说法还有:我是男的,爱上了一个人,碰巧他也是个男的。
我的妈妈呀,好一个「碰巧」,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前生后世的欢喜冤家?
但爱来爱去,如果是单身同志,如果是找爱未果的同志,如果是根本就没打算找同性之爱的同志,难道,要将这些跟同性之「爱」还没沾边的同志,统统都要从同志国度,被扫地出门,被赶出同志国度?
更何况,如果抽离性内涵性吸引的「爱」,我们和其她所有人一样,爱祖国,爱河山,爱科学,爱花钱,爱打扮,就算是跟人有关的爱,我们爱母父,我们爱姐妹兄弟,甚至,跟性别无关,我们男同志跟我们的闺中密友的姐妹淘手帕交,亲着呐,爱着呐(说男同志恐女,或者恨女,是异性恋社会,为了妖魅化我们,泼给我们男同志的污水)。
不跟「性」沾边的「爱」字,纯洁是纯洁啦,可跟我们的同志身份,有何相干?
一时间,俺如此这般坚定不移的同志,为性为爱,居然在一帮子Gay for Pay的色情男星这儿,磕磕碰碰,解释不通,疑问顿生,性性爱爱,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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