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e

這麼多年，我假裝成一個「直人」，在宿舍裡跟同學一起講黃色笑話，意淫某個姑娘的大胸、大屁股。

我裝的比宿舍裡的每一個兄弟更加好色。

夜色掩蓋了我的心虛，遮蔽了我因撒謊而羞紅的臉。

只有我自己知道，在講這些的時候，腦子裡翻滾的是帥哥的圖片，是男人挺拔的身姿。

我還找了女友，為了證明我就是正常人，證明給自己看，我可以愛女人。

追我的女生有一打，我隨便選了一個。

拉手，是她先拉我的。

接吻，是那天晚上，她扳過我的頭，把她的舌頭靠近我的唇，在影院旁邊黑暗的角落裡，她吻了我，沒有觸電般的感覺，完全沒有，我像是舔一塊水洗過的豬肉。

我們上床了。寒假裡，宿舍的兄弟回去了，留下來的另一個哥們找了份兼職，常常住在外面。



很晚了，女友沒有要走的意思，我催她，說太晚回不好。她看著我，兩個大眼睛撲閃著，「晚上我陪你吧」。她終於說了我最怕聽到的結果。

我面紅耳赤，「這……這不好吧……。」

「我們都認識好幾個月了」，說完，她像貓一樣往我的懷裡鑽。

我本能地有些排斥，但男子漢的面子讓我伸手攬住了她，「我是她男友啊」，我告訴自己。今天晚上，我得做點什麼？

女友在我的懷裡，我能聽到她撲騰的心跳聲。雙腮紅紅的，輕閉著眼睛，嘴唇微微突起，像要等著我的吻。

我要做點什麼了？我又一次提醒自己，我是她男友啊。這麼久了，必須做點什麼了，別人戀愛都是這樣的。



我吻了她，伸手解她的衣服。她閉著眼睛，輕喘著，沒有阻止。

我扯過被子，蓋住了她的身體，站在床邊，吻她、撫摸她，我在等待著，等待著自己的衝動，等著劍拔弩張的時刻。

我的大腦像是短路，身體違抗著大腦的指令，我試圖控制身體，但沒有成功，那個地方，一垂如故。

我磨蹭了十幾分鐘 ，閉著眼睛拼命地想我喜歡的男人的身體，但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個女人，那裡再次一垂如故。

對別人，我們可以偽裝，對自己，偽裝是徒勞。我的內心也像那話兒一樣垂頭喪氣。



「我們以後再這樣吧，」我對女友說。「我們應當留到結婚的那一天。」

「不」，她很小聲，也很堅決。

「我怕宿舍的兄弟一會兒回來」，我說。

「你剛才說他不回來。」

「要是萬一回來呢？」

「到底我是女人還是你是女人？」女友很生氣。

「再說，我也沒有套。」

她坐起來，一件件的穿上衣服。我站在旁邊不知如何是好。
 


窗戶有些冷，玻璃上結滿了薄霧，她臉色難看的離開，轉身時，我看到兩行熱淚從她腮上滾下來……

過完年，我們分手了。


 
我渴望改變自己，好長一段時間，都很消沉，像一具行屍走肉。

只有在街上，我才敢偷偷打量喜歡的男人。

直到一個月前，無意中看到夫夫網（www.aifufu.com）的介紹，看到夫夫二字，就想，這准是兩個男人的意思，我有著強烈的好奇與衝動，幾乎顫抖著打開這個網站。

這是一個同志交友網站，上面是一排排的照片，有年青的，也有成熟的。那麼端正，那麼親切。

每過幾分鐘，我就左右看看，確認沒有人盯著我的電腦，我就像做賊一樣的感覺。

這是真的嗎？他們居然敢放上自己的照片？他們愛同性還這麼大膽？

我心驚膽顫地注冊了一個帳號，沒敢放照片。

我給同城市的網友寫了信。其中有兩個很快回了我。


 
這一個多月，我的人生觀開始劇變，我戀愛了，和夫夫網上遇到的一個男人。

我們牽手的那一刻，我緊張的手心冒汗。

他吻我時，我幾乎不能呼吸，我頭暈腦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我無時無刻都想和他在一起，過夫夫生活。

早上，他要起來上班時，我緊緊的摟著他，鬧鐘一遍遍的響著，我們恨不得每一分鐘都在一起。



人的轉變都有一個臨界點，只是每個人不同罷了。

在看到「夫夫網」三個字的時候，我有著強烈的、說不清的衝動，這可能跟我骨子裡喜歡男人有關吧！你害怕看到，卻又一直想要尋找的信息。

我裝了20多年的異性戀，卻在這三個字面前敗下陣來。當然，夫夫網這三個字也改變了我的人生態度，讓我知道未來路在何方！

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做回我自己。……不再偽裝直人。


本文原載：「夫夫生活」網站/「夫夫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