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e

從1990年開始的台灣同志運動，有將近20年的歷史。許多前輩運動者的努力，分別在社團組織、性別論述、文學創作、戲劇演出、媒體發聲、刊物出版與各種文化活動，耕耘並奠定台灣同志運動的基礎。

如果要論斷這20年來的同志運動，文化與社會是台灣同運樣貌最豐富的面向；台灣同運蓬勃發展、讓華人世界的同志社群稱羨的，也就是文化運動和社會運動所打造的部分。


同志期待，歷14年毫無進展

至於和同志人權息息相關的法律與政治，幾乎可以說是台灣同志運動中最薄弱、最不及格的面向。有一個具體的觀察指標就是：歷次選舉中，同志社群組成選舉觀察團所提出的同志政策呼籲。

從1995年的台北市議員選舉開始，同志社群組成「同志選舉觀察團」評鑑或對候選人提出政策問卷。但是在歷次選舉中，包括：1998台北市長選舉、2000總統大選、2001立委選舉、2004立委選舉、2006北高市長及市議員選舉、2008立委選舉，這14年當中，同志社群對候選人提出的政見呼籲，其內容與關切的議題，有高度的重複。這些政策呼籲會不斷被提出，代表這些一直被關切的人權議題、相關立法，幾乎沒有進展。

雖然有幾位政治人物，在這些年的互動中，表達對同志社群的友善，也確實幫助過同志社群。像是：10年前警察對同志酒吧頻繁臨檢時表達關切的周柏雅市議員，台北同玩節和台灣同志遊行中積極參與並提供協助的市議員林奕華，推動「就業服務法」修法將性傾向列為不得歧視項目的黃淑英立委，關注過廢除刑法235條惡法的前立委鄭運鵬，曾提出「同志婚姻法草案」的前立委蕭美琴等，讓同志社群很明確感受到他們的善意。


從市長到總統 同志政策都不及格

但是，更仔細地檢視，不論是陳水扁或馬英九，在市長或總統任內，對於其職務上可以有更大作為、也是同志社群多年來不斷殷切提出的同志人權保障、反歧視立法與宣示、杜絕警察濫權、保障性權及相關性少數言論的政策，卻是一張又一張的芭樂票。

2000年開始舉辦的「台北同志公民運動」（也就是承辦的同志團體幾乎是以ＮＧＯ資源打造的台北同玩節）原本是公部門實踐同志政策非常重要且有意義的創舉，也是馬英九出訪歐洲時、以此誇稱為進步政策而得以讓柏林市長注目的「政績」，然而，在外人不瞭解的背後，這項舉辦多年的活動，不但在經費上幾乎是「聊備一格」的苛刻，暴露台北市政府對外宣稱的只是假開明，骨子裡卻極度將此活動邊緣化。諷刺的是，承辦的同志團體，忍受市府民政局百般刁難的過程，與活動初衷「同志公民運動」完全背道而馳，儼然就是「真歧視」反面教材。

另一個不為人知的歷史事件，則是發生在2002年的「警察與同志對話座談會」台北市警局擺爛放鳥事件。在同志團體規劃五場分別與警察、記者、教師、軍人、國會助理對話的座談，同為台北市轄下的台北市警局，在其中一場座談會中，竟然對原始規劃、應派出各分局人員出席座談的通知相應不理，現場只草率地派出兩名警員出席，當場讓同志團體與參與的人權律師邱晃泉錯愕。經過當場向名義上的主辦單位民政局長林正修嚴正抗議市警局藐視同志，才由林正修當場急電馬英九反應此事。而後才慎重其事舉辦一場像樣的座談，讓各分局派出主管和警官出席座談對話。

這件鮮為人知的事件，讓我們看清了馬英九在對外宣稱的同志友善政策，卻是和實際團隊中的執行，充滿不一致的巨大落差。這種「無能」的施政能力，讓同志人權在「無作為」的官方態度下毫無期待可言！我們也不難在其他地方輕易可以看到這樣的事證！


無能無作為 希望地圖看不到希望
                                                                                
2008年總統選舉前，民間發起「我們的希望地圖」活動，由各界提出對台灣社會、對總統候選人的各種社會期待。馬政府成立後煞有其事地由各單位回應民間的各種政策期望。然而，馬政府官員對於名列前十大的「落實同志人權保障，立法通過伴侶法與反歧視法」的回應，竟然是「…修改民法讓同志婚姻合法化的建議，必須同時考量其他如夫妻同居義務、夫妻剩餘財產分配請求權，法定繼承人、親子關係的認定等法律問題，影響層面很廣；在參考世界各國趨勢及考量我國民情，對於同志權益的保障，現階段將先透過推動制定『人權法』方式，予以保障。…」

這段法務部的回覆，完全逃避議題，藐視同志社群的心聲，對同志對婚姻法或伴侶法的期待置之不理。對於沒有爭議的「反歧視立法」議題，竟然以毫無進度、早以完全停擺的「人權法」搪塞。也難怪在該活動後續舉辦的「2009政府滿意度評分」中，「落實同志人權保障」一項被評為滿意度最差的前五名！該項滿意度評分，參與「落實同志人權保障」一項評分的人數為所有項目之冠，顯見同志社群對此的極度不滿。

輕忽歧視與警察濫權 竟敢言苦民所苦

2007年的台灣同志遊行，馬英九因為總統選舉在即，特別在遊行當天上午到集合地點致意，甚至大陣丈廣發電子媒體到場採訪，企圖營造「重視同志選民」的媒體形象。台灣同志遊行聯盟早已識破這種「不想面對遊行群眾，卻又想要在媒體面前博取開明形象」的虛假，當場提出五大訴求請馬英九回應，包括：「性權即是人權」、「制定反歧視法」、「性言論自由之保障」、「杜絕警察濫權」、「保障同志伴侶相關權利」。

果然，馬英九完全逃避回應這五大訴求，僅以空洞的「只要符合同志人權的，我們都會去做」，開出空頭芭樂票！幾經現場同志遊行聯盟代表呼籲具體化回應，馬英九仍然軟弱無能地講一些空話敷衍了事！連最不具爭議的、最能夠立即承諾的的「杜絕警察濫權」、「制訂反歧視法」，都說不出明確的政策立場。

當一個政治人物大言不慚地說出「苦民所苦」，卻對最有急迫性、傷害同志人權最深的警察濫權議題，以及，讓同志有切身之痛的歧視議題，顯露出視而不見的輕忽態度，馬政府的眼中，還有同志人權的存在嗎？多年來，成千上萬的同志因為警察濫用兒少29條、刑法235條惡意網路釣魚，基本人權遭受嚴重迫害，這樣顯而易見的公權力暴力，難道馬政府還能視而不見任其繼續發生？


期待政客騙術 不如用選票怒吼

2008總統選舉前的電視辯論公民提問，馬英九回應同志社群代表所提的「通過同志婚姻法」時，以「等待社會共識」為由，拒絕對同志社群期待做出政策表態。如果政治人物眼中，同志基本人權竟然可以任由，包括施加迫害的群眾來共同決定，那不過是讓同志社群更加看清楚：政客嘴巴講的「社會共識」，不過是「選票得失天秤」的媒體包裝權謀術語罷了！與其等待政客自己說出華而不實、以選舉語言包裝的同志政見，不如呼籲全台灣230萬的同志選民看清楚這一切，用選票教訓政客，叫他們知道誰同志選民才是主人！


（本文為「此馬非彼馬 同志不驕傲：歐巴馬驕傲同志，馬英九你在哪裡？」座談會發言稿；作者喀飛為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常務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