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那個年代,同志這個字眼只是用來形容共產黨人的。兩個男人住到一塊只是表示他們是很好的朋友,沒有女朋友說明了他們不是色情狂,是正人君子,是很受尊敬的。
第一個故事的主人翁是我的小學老師,今年60多歲了。
在他的那個年代,同志這個字眼只是用來形容共產黨人的。那個年代也沒有同性戀這回事,兩個男人住到一塊只是表示他們是很好的朋友,沒有女朋友說明了他們不是色情狂,是正人君子,是很受尊敬的。
人們覺得他對人很好,很溫柔,很關心。整個村裡的人都覺得他是位很好的老師。能夠當他的學生是學生的容幸。
他常常把一些很帥的男同學叫到他的房裡,吻了這些男同學,有的還讓他摸了下體。當時一些同學就這麼說著,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我媽媽還常常讓我們給他送去家裡的雞下的雞蛋,自家田裡種的菜。
35歲時,他再也沒有辦法推拒地和當地一位女孩結婚,還生了四個孩子。
最近回家鄉再見了他,問過他生活過得怎麼樣,他說:「還好吧。」,然后很無奈地說:「結婚本來就是人生一個過程,逃不了的。」
第二個故事的主人翁也是我們村裡的人,今年也是60多歲。
他從城裡搬到我們村裡來的時候我才上小學。他帶了太太和兩個小孩,在我們村裡開了一間小店(這麼小的一個村也只能開小店)。
我哥哥那個時候才16、17歲,覺得能夠和一個城裡來的人做朋友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便和一群朋友常常到他的店裡談天。回來后,偷偷告訴我們這個從城裡來的「朋友」常常幫他們手淫,然后大家一起脫光了衣服,教他們如何做愛。
離開家鄉后,聽說他因為動了一個小孩,讓小孩的父母打了一頓,便再也沒有人願意跟他來往了。
每次回鄉見到這個人,他總是很落寞地坐在他那還是很小的店門前,好像再也沒有人理他了。
這一輩的同志只能活在一個小小的村落,沒有勇氣走出來,看不到前景,讓道德、禮教壓迫得連頭都抬不起來,就這麼過一輩子。
他從來沒有說過他是同志(我當時也沒有說過我是,當時的鄉下是不太可能說出來的,就算說了出來,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你在說什麼),可是他老是愛到我家來看我。
一次,我在他的宿舍陪他喝了一些酒,正談得興起,他忽然抱著我,叫我和他一生一世。我嚇了一跳,一把推開了他,然后開了門就走。
我不討厭他,可是他到底不是我喜歡的那類。加上那個年代,同性戀到底還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所以,我用了很差的方法應對。
往后的日子,我們再也沒有來往,碰了面也只是點一點頭。同事都覺得很奇怪,兩個好朋友竟在一夜間兩不說話。
離開家鄉的很多年后,聽說他結婚了,嫁的還是一個同校的女老師,還生了好幾個小孩。
這是我知道的幾個鄉下老一輩的同志故事,我不知道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個。
這一輩的同志只能活在一個小小的村落,沒有勇氣走出來,看不到前景,讓道德、禮教壓迫得連頭都抬不起來,就這麼過一輩子。
還沒結婚的,每每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卻誰也不能提起,可是卻又壓抑不了那夜夜磨人的情慾;結了婚的,明明伴在身邊的是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可是人前人后卻裝得恩愛無比。很想拖對面那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孩的手,就算只那麼輕輕摸一下他的手也好。
侵犯小孩是我不能接受的,強迫對自己沒有感覺的人發生關係也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事。可是,把所有的罪過都算在這些沒有出路的老同志身上,就未免把事情太過簡單化了。
對今天都還走不出來的老同志們,我希望你們有走出來的一天,走出自己的生命,走出真正的自我,讓餘下的生命還有一絲光輝。
對那些一生也走不出來,卻又讓那時時刻刻的情慾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老同志,請不要把自己的痛苦再加注於無辜者的身上,因為,這是要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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