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驚人數據也讓人看得心驚膽戰──到了2020年,你所吻、撫、吹、插的10名男同志裡,也許 就有3名是感染者。有基友在政府醫院裡工作,他說每個星期都有兩、三宗病例,而且多是20多歲,擁有大好前途的年輕同志。
「安全性愛Safe Sex」基本上不存在,只有「 比較安全的性愛Safer Sex」。連口交都要戴著套才算安全,天呀,誰願意嚐塑膠棒呀?同志們乾脆向東方不敗阿姨學習,來個自宮或是到深山裡靈修算了,從此不問世間性事,一切愛恨糾纏就付諸這雙手。
同志們的每一回色辣都是「風風火火,轟轟烈烈,我們的性愛像一場戰爭」,穿上防彈衣,也難擔保可以毫髮無損,功 成身退,那些不穿防彈衣的趕死隊,更是準備為性捐軀,一心做隻風流鬼。
愛滋病雖然殘忍,但是來自 「萬惡基為首」社會的岐視更是殘酷。患上愛滋病,何止是家門不幸,簡直就是十惡不赦,死人勿近,生人隔離,死後合該打入第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對愛滋病認識很模糊的大眾以為愛滋可以瞬間奪命,殊不知許 多HIV+的人健健康康地活了十幾年;更多人都以為愛滋病毒可以在一咳、一摸間傳出去,所以聞之色變。
這照成了許 多感染者不願就醫,繼續舞照跳、馬照跑、男照玩,於是病毒就這樣傳染出去。很久以前就聽某些愛滋病志願諮詢人員說本城許 多間桑拿是愛滋集中營,最危險的地方未必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當同志難,當名公開出柜的同志很難,當名承認自己是HIV+的同志難度簡直和登天沒兩樣,不諒解親友的背叛,來自四面八方的異樣眼光、壓力,非常人可以承受,惟有把自己深深埋入孤寂裡,殘喘的靈魂疲累地活著。
那天在「福來點」看見公開自己HIV+張聖銘的訪談,就真想送個「勇者無懼」的招牌給他,天曉得,他曾經歷過些甚麼驚風駭浪。他健康地活著,自豪地秀出那大胸肌的每一瞬間都是對其他患者的一個鼓舞。
說起來俺在「有夠力遊行」裡還曾經見過他一面,當時看見一位坦胸上台的壯壯帥哥上臺和阿妹擁抱,還以為是何方神聖。他容光煥發,看起來比誰都健康。若形容憔悴,人比黃瓜瘦的唐唐和他站在一塊,要大家猜誰是病患,那「天妒英才」的花圈一定送來俺這邊。
年前在暹粒遊玩時,方向感白痴的俺在小巷裡走著走著,一個轉彎後,竟然迷路了,走到一個荒涼,寫滿了「窮」字的小村,幾間簡陋的小茅房,幾只懶洋洋的水牛,面色枯黃,衣不蔽體的小孩子張大了眼睛看著這名異鄉客,看不見盡頭的黃泥路,長長的往前沿伸,有一種無以名狀的喧囂孤獨。
午後的藍天看起來是那麼碩大,凶猛的太陽毫不吝惜照著,像要把底下的一切都吞噬,讓唐唐有少許 忐忑不安。俺快步走著,突然見到一個板屋,上頭寫著HIV+中心還是甚麼的,走了進去,小小的屋,牆上貼了一些剪報,裡頭空無一人。正中央有個裝了些鈔票的募款玻璃箱,俺放了些錢進去。突然一名健壯的青年走了進來,俺當時不知道發了甚麼神經,竟然問他:「你是不是HIV+?」,他快速地點了一下頭,臉上有少許 尷尬但目光炯炯。
他的坦白讓唐唐不知該如何答腔,喉頭鯁了刺。沉默在空氣裡轉成漩渦,把黑夜捲進來,天色開始暗了。俺知道是時候往前走,繼續回旅館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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