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
馬丁路德金是他的英雄。
馬丁路德金在1958年12月在阿拉巴馬州因民權運動被捕時,他與莉菈在俄里根的大學念書。他崇拜馬丁路德金的爭取民權無畏無懼的勇氣和毅力,欣賞他的口才與學識,對馬丁路德金對傳統教會非常犀利的批判感到震撼。馬丁路德金批評傳統教會在社會正義課題上後知後覺,指傳統教會並未積極站在前線做時代的光,反而更像時代的追隨者。他佩服這些充滿熱情的言論,他驚訝於這與傳統教導不一樣的思想。傳統教會好像只有興趣上天堂,其它甚麼都不管。但馬丁路德強調愛神愛人,就必須爭取民權、反對歧視、反對種族主義;唯有讓公義落實,才是真愛,因為愛不只是口號,更應是實際的援助行動。
米爾在大學積極參與各類校園活動,非常活躍。他領導的魅力表露無遺,他除了帶領校園查經班與基督徒團契,他還拍攝基督徒福音短片。生活忙得不得了,其中一個原因,其實是為逃避面對真實的自己。他迫切禱告求神改變他的性取向,從不敢懷疑傳統教會的教導是否正確,他寧可怪責自己,亦不願埋怨教會,但「問題」始終不見改善。
大學第三年,他認識杰菲里,詩班成員,非常善良的年輕人。米爾是青年人的領袖與導師,杰菲里很自然地常與他分享他心內的痛苦與秘密。杰菲里常為自慰問題而苦惱,就如所有敬虔的信徒一樣,他相信傳統教會的教導,以為自慰是一種罪惡。但,更甚的痛苦是,他是同性戀。米爾能夠說甚麼?除了重複教會老掉牙的教導,要他專心禱告,信仰上帝必能改變他,只要他有信心云云。但米爾比誰更清楚,這一切他都試過了,但還是無能為力。
他眼見杰菲里沉淪在自責與罪疚之中,杰菲里在儘力改變自己的性取向之後仍不見改變,開始怪責自己對神沒有信心,怪責自己不夠敬虔誠懇,怪責都是因為自己的種種問題,所以神不聽他的禱告。米爾擔心有一天杰菲里可能會因自責而精神崩潰。
有一天,終於夢魘成真。
那一天,杰菲里的父親在米爾面前流淚 痛哭,他第一次見一個成年人可以哭得如此傷心。他告訴米爾,杰菲里用剃刀割掉自己的睪丸,幾乎喪命,目前在醫院。「我不知他到底為甚麼要這樣做。」泣不成聲,傷心欲絕。
米爾有一陣目眩,身體微微顫抖。他知道為甚麼。後來,杰菲里被送進精神病院。米爾去探望他,只見骨瘦如柴的他偎縮在房間一角落,雙眼失神茫然,連米爾都不認得。那天,米爾喪魂落魄地走出醫院,他隱隱覺得有些地方出了差錯,因為這明顯不是杰菲里的錯,他已儘力了,就是因為他儘力了,才落得如此下場。但米爾始終不敢重視自己的直覺,不願進一步置疑教會的教導……。
之後,有許 多年輕人找他分享心事,包括同性戀的傾向,他還是重複教會那一套老掉牙的教導。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偽善,把自己保護在蜷屈自囚的謊言里,吝於暴露自己的內在,對他人指指點點明知無效的話語。他厭惡庸俗與虛偽,可他卻沒有勇氣置疑權威;直覺告訴他這一切違反了愛與公義的基督信仰原則,可他卻沒有勇氣拒絕窒息的教條與正視靈魂的疼痛。
成家立室
1962年,他與莉菈結婚。
婚後,莉菈在一所中學教英文,他製作基督教福音短片,同時亦在南加州大學進修傳播博士學位。他以為從此一切都會改變,他以為這是上帝的旨意以幫助他脫離同性戀傾向。結婚前,他有點神不守舍,滿腹心事,胸懷憂慮。他一直想把真相告訴莉菈,可卻一直躊躇,始終提不起勇氣。
他愛莉菈。他與莉菈結婚不是為了掩飾同性戀身份,而是真誠願意與她終老,雖然他很清楚他對她的愛是完全沒有性慾的。但他認為沒關係,傳統教會的教導一向對性沒有好感,以為污穢,他以為這是愛的更高境界。他以為總有一天,他會因婚姻而改變。可惜,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他很快就發現了。
婚後,他與她造愛,像是一種任務,少了一種激情。造愛的任務還必須以幻想與男人造愛來完成,否則連勃起都有問題。很多時候,他恐懼自己不能勃起,秘密會被她揭穿,造愛成了一種難以忍受的壓力。他越來越無助,雖然他非常清楚他是多麼希望做個「正常」的異性戀,但他越來越了解不可能。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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