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即主流?
想像一下,按一般估算,全台湾有将近十分之一的同志人口也就是两百三十万人左右。如果用最粗糙的的假设将这些人切为男同性恋丶女同性恋丶双性恋丶跨性别的话,那么男同性恋至少有五十六万人。
今天你突然空虚难耐的连上UT聊天室,北部四百多人,南部三百多人,中部三百多人,东部两百多人,于是乎,一时之间你发现了一千多位饥肠辘辘的男同性恋急着约炮(亲爱的,莫忘这其中不乏纯粹找聊找抱睡)。你感到一阵晕眩:整整五十六万人之中,竟然只有2%的人和你一样开放,剩下的五十五万多人哪里去了?
或许你喜欢更刺激的游戏诸如多人性交或者是用药性爱,在一千多笔的帐号,还剩下多少志同道合的「同志」呢?又或者你只是好奇,于是乎你必须找个能匿名发文的小角落可怜兮兮盼望望有好心人士稍加指点,从来没有听过哪个分享伴侣贞坚之情的人需要如此的窝在边缘。
你是如此的见不得人,稍加不慎就有数以万计的血盆大口叫嚣着:你这个肮脏的贱人窝龊的玩咖。你困惑着为自己辩解:我不偷不抢不奸不骗,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些责难不需要认真的回答你,毕竟一人一口口水就足以淹死你了,这就是主流,他从不需要认真的为自己辩解,因为它就是共识就是规范就是真理。
他们只剩下性?
你听见隔壁桌的几个男同性恋笑谈着:昨天被干得多爽丶谁又干上了谁等等。你感到一阵不适,这些男同性恋为何总是如此肤浅?
突然,对面桌的一群男人在吹嘘自己干过几个妹丶刚刚那个服务生如果是自己马子一定爽,这是否让你意识到:不是因为同性恋或异性恋,而是亲爱的,你所面对的是群男人啊,我们都该理解关于性的玩笑以及对于性的语言的侵略与追求,在男性成长的过程中是如何被建立甚至期待的。
这些性的言论,很多时候是最表层最轻松的玩笑,如果你的同性恋朋友仅是跟你聊这些,该担忧的,或许不是同性恋只剩下性的问题,而是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话题永远只能围绕在屌的长度和菊花盛开的程度打转呢?是男同性恋间的闲聊就只有性,还是你们的交情不过是那话儿罢了。
萧鸡掰才是王道?
同志大游行的舞台上六位男女同志脱光光,那些肉欲的身体如此赤裸,让你感到自己好边缘丶好无奈,但亲爱的,你身边是两万多名衣着蔽体的同志朋友啊。
原来奇装异服不是王道,只是一种假象罢了,他之所以引起你的错觉甚至情感上的误解,正在于他是如此的边缘以至于醒目。如果这是一种主流的话,我相信我们应该安排个男同性恋在表演舞台穿衣服的活动:最好从内衣衬衫到西装外套一应具全。
当然,我们总是不能理解为何某些同性恋喜欢招摇过市,当一对白发夫妻手牵手走过我们眼前时令人备感温馨,当一对年轻男女当街拥吻时是如此甜蜜,当一对男男伴侣开始搂搂抱抱的时候,突然之间风云变色──你低估着,干,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爱现?
你觉得自己好可怜,不能像那些显而易见的男同性恋一样嚣张,平日要和一群异男鬼混假装跟着他们一样欣羡巨乳,亲戚问起婚姻关系开始闪烁其词,你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别人知不知道你是同志对于你和爱人的相处完全没有影响:当然,我们可以想像你坚信挚爱没有亲人祝福无妨丶生离死别无法公开哀悼无妨丶员工携伴旅游宣称自己单身无妨丶你有很多时间活得如此虚假无妨。
为了让这一切的失落获得安慰与补偿,有些人替自己想了个美妙的称号,他们封自己为低调的男同性恋。噢,低调,这是华人社会多么崇高的美德啊。晃若低调这项美德,可以完全弥补自己失去那些基本人性尊严所感到的空虚。
亲爱的,你不一定要出柜,但你是否能感受到自己被柜子所绊住的生命呢?还是你最终选择掩耳盗铃的宣称柜子并不存在,如同总是有些人喜欢宣称:这个社会没人在歧视同性恋吗一般。
被垄断的同志运动?
总是有那么一些说法,认为有心人士老是会假藉替男同性恋发声之名,从中获得权势甚至名利双收,这真是一种令人困惑的想像:如果有人撰写一些社论或是声明,又或者在媒体上面发声,不吃巧克力棒的马英九就会邀他入阁吗?还是他可以拿着履历找工作时大肆夸耀:嘿,我搞过同志运动呢?
根据McAdam对于美国六零年代民权运动者的研究,他发现参与社会运动者往往因为付出额外的心力因此再投入职业市场的时间较晚,此外,这些人的平均收入也相对的低:毕竟他们对于帮企业公作的乐趣小于为人民服务。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名利双收的追求而参与社会运动绝对是不智之举,更何况这个运动和菊花丛息息相关?
你质疑这些人形成了一种主流意见,但有趣的是这些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呼吁各式各样的性主体要站出来发声,让运动能够更多元更有活力。此时你反而却步,和你低调的形像完全无法吻合,于是你继续卧在沙发上作在电脑前干谯那些自以为的运动人士。
有人说他会举办各式各样的联谊活动来作社会运动,但亲爱的,这难道不更像是在奠定自己的私人网络吗?我想到一对关于圈内的同志伴侣的闲话,一个医生一个律师,最爱办的就是律师和医师联谊,然后一对对双宿双飞就可以过着高枕无忧的文化精英生活。
如果这种高级知识份子联欢真的那么有社会行动力,不禁让人好奇,为何几年下来,男同性恋无论在医疗照护体系丶或者是司法保障体系的地位依旧没有什么改变呢?
有人说过边缘男同性恋吗?
当他说出自己和男友交往多年,期间双方都会找别人发生性关系时,一些暧昧的讪笑,一些不置可否的表情,更甚是一些嫌恶的面容,我突然理解到没有人可以真的理解他所拥有的亲密关系,没有可以懂他的生命经验,他离他们太远,以致如此边缘。
当我在老年男同性恋的讲座上,一名五十多岁的长者发言,当他说出:我发现自己是同性……那个同志……。这个随即改口的动作是多么的另人痛心,当我们戏称自己是玻璃是屁精是妖是仙的时候,他却要紧张的修掉同性恋这个或许现下已无人在乎的称谓。
在花莲,他们约去看海,他却总是和他隔着几步距离,甚至不敢同他走到灯光较亮的地方,他终于感到不耐,他怯抬起头来,怯怯的问道:是不是像我们这样的人,都是出生在有问题的家庭,所以心理不太正常?
亲爱的,在性别主流化的今天,有人跟你说过边缘男同性恋吗?
本文原载:苦劳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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