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曼哈顿上空的稠密烟云後来慢慢散去,两幢摩天高楼从此不见,但美国人失去的,恐怕不只这个,而是生命中更重要的善良与人性。
那时才到纽约不久,似乎从来没有离死亡与苦难那般接近,那是一种对生命意义的醒觉;灵魂复?後的心跳,令我再也难以留恋生命中多馀的风景。
那段日子,滚滚烟尘,混浊视线,路上行人,没有一个不是行色匆匆,好像到处寻觅,又像不断逃避。有人无言无语,有人不断喋喋,有人唯有泪如倾。
那时,纽约的街灯闪烁明灭,我一个人在寻索被岁月放逐的记忆,慢慢失眠。
在死亡面前,在苦难之中,很难想像生命是浪漫的记忆,甚至连个人的得失,也显得不可思议。那时好像觉得雨下不住,风打不停,美国与世界渐行渐远已初露端倪,我则不断拷问自己如何接近自己的灵魂,我开始拽不住?动,要把生命的沉痛伸展为幸福。
911是件历史大事,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以如此近距离见证。那时我在读诗,读到中国人奏?[的作品「历史之外还有故事 故事之外还有天堂 一张纸能承载多少真理 一枝笔能写尽多少梦想」,之後就再也没有放弃任何走上街头示威?行的机会,从反战反布什到支持同性恋运动,不计一路酸辛。
五年来,美国打了阿富汗又攻伊拉克,布什趾高气扬,所谓的「预防性自卫」(preventive self-defense)好像理所当然,但世界却恐怖不断。
纽约曼哈顿上空的稠密烟云後来慢慢散去,两幢摩天高楼从此不见,但美国人失去的,恐怕不只这个,而是生命中更重要的善良与人性。
恐惧令人失去理性,麻痹智性,使人自私。世界反战响彻云霄,却不能撼动霸权,中东老百姓哭声如刀,始终切不断铁石心肠,美国英国还是不怀愧疚。
霸权令人仓惶逃脱悲悯,五年来,把9月拉成久久的相思长长的阴暗,母亲哭孩子,孩子哭父亲,爱人不能再见。
想起世界各地风起云?シ窗匀ǖ姆凑竭[行与同志运动,我逐渐体会:生命不能复制,但理想与梦,却可以到处彰显。
可惜霸权只见权力与统治,不见人性与眼泪,无心聆听别人的故事,拒绝改弦更张,一心一意我行我素。
五年来,我祷告有人灵魂?醒;每年9月,我希望有人想起那场悲痛,心生怜悯。
只是我的心愈来愈明白,与其仰望掌权者,不如从自己的生命彻底做起,在9月与9月之间,不断问自己怎麽生活。
五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事件之後,我情不自禁注视曾在纽约吟?的生命,从文学家惠特曼(Walt Whitman),到小说家缀瑟(Theodore Dreiser)、画家班尚(Ben Shahn)、作曲家艾林顿(Duke Ellington)、?片人伍迪艾伦(Woody Allen)、摄影师阿布斯(Diane Arbus),再想起世界各地风起云?シ窗匀ǖ姆凑竭[行与同志运动,我逐渐体会:生命不能复制,但理想与梦,却可以到处彰显。
9月悠悠秋风,因此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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