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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国会图书馆（The Library of Congress）自1937年起，每年挑选一位顶尖的美国诗人，当驻馆诗歌顾问（Consultant in Poetry）。1986年，仿效英国的桂冠诗人制度，创建了美国桂冠诗人（Poet Laureate Consultant in Poetry）称号。

2008年7月17日，美国国会图书馆宣布，将第16届（2008年）的桂冠诗人称号，授予来自加州的女同志诗人凯·瑞安（Kay Ryan）。

今年63岁的瑞安，是历史上以公开的女同性恋者身份，获选为国家桂冠诗人的第一人。

上网查她在维基百科上的资料，很有意思的，也跟全天下的同志一样，蛮心酸的甜蜜，是关于她同性爱人阿戴尔（Carol Adair）的记载。在正文叙述当中，给她的名号是伴侣（partner），说我们的桂冠诗人，从上个世纪的70年代后期，就跟自己的伴侣共同生活。在她头像的下方，一本正经给了她一个「配偶」名号的，标了一个时间期限，2008年至今（Spouse：Carol Adair　2008－present）。

细究起来，贵为美国桂冠诗人，瑞安和自己同志配偶的结婚故事，更是好事多磨，发人深省，非常值得我们同志思考。

上个世纪70年代后期，瑞安遇到在同一所监狱（San Quentin State Prison）教课的阿戴尔。尽管阿戴尔有过男友，跟男人天经地义轻而易举地结过婚，并生养过孩子，但她承认，只有遇到瑞安之后，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吸引力，到底是什么概念，瑞安是她此生，唯一感觉体会到这种吸引力的人，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她的性别是女是男。

也正是这位同性爱人的大力鼓励和支持，未来的美国桂冠诗人，当时屡遭退稿遭遇的瑞安，才得以坚持诗歌创作。瑞安的第一本诗集《Dragon Acts to Dragon Ends》，更是在阿戴尔一手操办之下，号召她们的亲朋好友集资，自费于1983年出版。

真正的知音，心灵的伴侣。

她的诗歌，全部都是短小精悍的篇章，通常20行诗都不到，就是一篇，题材也非常细微见着，在不少人看来，如此少的词句，尤其是需要灵感迸发的诗歌，大约应该是「李白斗酒诗三百」一般，一挥而就。实际上呢，我们的女同志诗人，瑞安的每首短诗，都写得非常辛苦，苦苦推敲不说，一些短章，反覆修改重写，有可能达18遍19遍。

关于瑞安的写作，还有一个有趣的细节，也许是绞尽脑汁的缘故，她写作的时候，喜欢跟普罗斯特（Proust）一样，要躺在床上思考构思，往往一躺就是三四个小时。

面对一个如此写作风格怪癖，生活风格也非同寻常的人，她有时会尝试锁链捆绑，还会尝试溺水下沉的游戏，如果没有一份深沉深厚的浓情蜜意，当她的亲密爱人，可是真不容易啊！

2004年，也就是这一对情投意合的同志情侣瑞安和阿戴尔，已经实际上共同生活了25年之后，旧金山市长给我辈同志送了一个情人节的大礼物，签署政令，容许旧金山市政府给要求结婚的同志妻妻夫夫们，颁发结婚证书。

瑞安和她的同居伴侣阿戴尔一起，一直过着一种现代隐士一般的生活，同在一个社区学院（College of Marin）教英语，住在加州一个荒郊野外的小镇子上（Fairfax），并不是旧金山的市民，听闻此喜讯，也急忙慌天忙地地赶到旧金山，戒指丶礼服丶见证人，郑重其事地在富丽堂皇的旧金山市政大厅，结了一次婚。

最近我在同志电影《Milk》中，见到1978年，第一位公开同志身份的市议员，被枪杀身亡的悲剧现场，正是这同样一座市政大厅。

故事没完。

加州最高法院，却判决旧金山市长大人对同志婚姻权力的法外开恩，是越级越权：依据加州法律体系，制定修订更改婚姻法的权力在州一级政府，而不是市政大厅。同甘共苦志同道合心心相印的瑞安和阿戴尔，企盼了20多年的同志婚姻，居然在法律上无效。

心酸吧！

结果是峰回路转，2008年5月，还是这同一个加州最高法院，出尔反尔，也一定是吾辈同志革命家运动员的全体总动员，强大的民意，技巧性的法律程序，立法机关外围的公关进攻，又通过另外一项关于同性婚姻的判决，在全加州范围内，允许同性配偶登记结婚。

非法婚姻当中的瑞安和阿戴尔，终于又可以正式结婚了。当国会图书馆宣布她当选本年度桂冠诗人消息传来，她正筹办自己的第二次的结婚仪式呢，「婚戒上的结婚纪念日期，都要重新刻过了」，她笑呵呵地对来访者说。

哪知道，这一个绑在美国总统大选一起的加州八号法案，内容是禁止同性婚姻，居然获得微弱多数地投票通过。在推选了一个有史以来的第一个黑人总统的胜利果实下，也结了一个禁止加州同性婚姻的苦果。

我们的同志，美国的桂冠诗人，现在，她的同志婚姻呐，是有效，还是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