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e

左邊那名黝黑漢子臉上有條疤，樣子看起來兇神惡煞，好像隨時可以在腰後拔出一把刀來。但一張開口，蹩腳的英語有濃重的泰國口音，每個句子都夾雜一些軟乎乎的泰語「猜猜、買賣、來來」，濡濕你的耳朵。雄武的趙子龍竟然有小喬的娃娃音。聽起來像少女嬌嗲的嗔怨，粘嗒嗒像美味的糯米飯。柔和的泰語把所有男人的雄風滅了大半。

漢子說：「來我這邊！來我這邊！」右邊是兩名穿著白背心小短褲的泰男。粉白的臉。像來不及下妝的藝妓。他們微笑著，用眼神挑逗著，「這裡才有好秀，來這裡！來這裡！」排山倒海的熱情讓你難以招架，來不及消化。冷不提防，旁邊突然有只健壯的手拉了你一把「男孩全在這裡，快點進來。」好個動手又動口的小人。於是泰男們層層把我們四個大馬同志困在中間，七嘴八舌的招徠，揚著手上的傳單，不知情人士還以為飛輪海到了曼谷。

唐唐當時只想快快向其中一名點頭，迅速離開這四面楚歌的戰圈。反正這類型的秀大同小異，俺已見識過。這回來的主要目的是帶處女下海的基友見識見識。於是我們走進名字上有個大大的「Ｘ」的男孩夜店。昏昏暗暗的燈光，地上的毯子一灘灘的斑跡、一小個一小個的破洞，如此暗的燈光也看得見牆上的斑斑點點。開了燈的話，這兒大概可以歸類成危樓。這可不是年久失修，是從來沒有修。

中央有個長方型的舞台，入口小門的左邊有個大大的玻璃缸，待會一定有人在裡頭來場鴛鴦戲水。濃妝艷抹的媽媽桑領我們到座位，裡頭疏疏落落的坐了幾個人。大家分得很開，臉上目無表情，眼神都放在聚光燈在閃著閃著的舞台。那裡站滿了一群穿著白色小底褲的男孩，底褲上掛著號碼牌，大家隨著音樂輕輕搖著，偶爾向你靦腆一笑或大膽向你拋個媚眼。男孩們都偏瘦，有些看起來好像只有16歲，質素真不是很好。唐唐年輕15年也許 就可以站在上面了。

然後男孩紛紛走下台，節目開始了──玻璃缸裡亮起幽幽藍光，兩名全裸男孩在花灑下的水流裡緩緩地舞動起來，沾了泡泡的身軀泛著神秘藍光，兩人在糾纏著、廝磨著，像茫茫大海裡兩尾寂寞的魚，無聊地交歡。當中一名全程背向觀眾，看不見的臉和鳥讓他保著那最後的尊嚴。（豁不出去的結果也許 薪水就少了30％……）

沖洗完畢，媽媽桑帶動大家起勁地鼓掌。然後變裝皇后歌舞秀開始。那音樂一響起，俺眉頭就皺起來──80年代的老歌也，真是不求上進。那皇后一出場，唐唐更是傻了眼，那張百分百男人味臉，不嬌也不艷。這大概是從大馬或新加坡偷渡過來的冒牌皇后，沒有泰國本土出產的那樣「水晶晶」。變裝皇后和一群男孩唱唱搖搖了幾下，就快快下台。那破音連連的音響肯定不會為伊的演出加分。

接著工作人員出現，把三張椅子放上舞台，然後有三名全裸男孩出現，坐到椅子上，準備來段打槍表演。他們全程都閉目沉思著，靜態地坐著，只有那手在不安分地撫弄著。背景音樂竟然就是俺超愛的《Promise Me》，如斯美麗情歌，真是夭壽。以後電腦播起這首歌，真有一番全「性」體會。只有中間的男孩強硬，其他兩位都軟綿綿。硬男孩大概是在後台猜拳輸了，於是這回被逼耗損精力。後來硬男孩射了，自己拿衛生紙若無其事地抹了，向觀眾合掌後就走入後台。

然後壓軸好戲出場──就是所謂的「做愛秀」。雄赳赳的一號和嬌滴滴的零號登場。那一號黑亮的肌膚和健壯的身體，看起來還不錯；但那零號卻是雌雄莫辯，臉上畫了點妝，身上還有微微隆起的乳房，俺與一眾基友見了通通大倒胃口。零號開始吹蕭，一號享受著，接著就是進入，零號像中邪般的鬼嚎，拍打地板。一號就從後面挺著零號，一排排的向觀眾打招呼。

幾名意志力不夠強的洋妹快快走掉，唐唐看戲要看全套，於是氣定神閒地等著他們。來了。零號合掌向你問好後，就撲倒在你大腿上，那健壯的一號立刻加速抽送，零號假假地呻吟著，唐唐努力睜大雙眼，看看那一號到底有沒有帶甚麼假物，然後兩個人重回舞台，整場散漫表演正式完結。號碼男孩又再上台等你挑選了。小小的舞台鼓脹著一觸即發的慾望，舞台落幕了，他們的夜還漫漫長──等不到落幕的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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