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六,大約1,500人在首爾市中心清溪川畔遊行,以空前的同志活動出席人數慶祝韓國酷兒文化節十週年紀念。遊行隊伍由傳統農樂表演樂隊、三台掛滿彩虹旗的卡車和播送韓國流行歌曲的活動舞台帶路,韓國市民佩帶著「神造同志」(God made Queer)的徽章,和外籍英語老師及裝扮著米老鼠耳朵和裙子的青少年一塊上街遊行。
6月13日的這項南韓史上最大規模的同志集會,是為期十五天的第十屆韓國酷兒文化節的重頭戲。文化節從5月30日以攝影展和青年酷兒組織Rateen主辦的活動拉開序幕。從6月3日至7日在首爾藝術中心舉行的首爾LGBT電影節Seoul LGBT Film Festiva(SeLFF)展映了29部包括劇情片、紀錄片和短片等作品。而週六的遊行過後,位於梨泰園的Club Pulse還有一場後續舞會讓大家盡興玩到週日凌晨。
韓國同志先驅人物
自日據時代和韓戰結束以來,南韓一直是在軍人強權的鐵腕統治下忍受社交集會的百般壓制。雖然說在首爾鐘路區數十年來一直都有零星的幾家小酒吧在為同志服務,當地首個同志權益組織Chodonghwae是到了1993年才成立。兩年後,延世大學(Yonsei University)出現了第一個校園同志組織Come Together。
2009年2009 SeLFF 影展策展人Jun Dong-beom透露,早年的組織成員都是受到海外局勢的啟發。在1990年代韓國一些大學有了同志組織,他們見過不少外國的同志遊行和同志節,就開始和其他同運人士策劃自己的遊行活動。
Come Together組織創辦人徐東振(Seo Dong-jin)在1997年主辦了南韓第一個酷兒影展。可是開幕當天地方政府把劇院的電源切斷,並以罰款和監刑威脅主辦者取消活動。到了1998年11月,破壞行動已難奏效,第一屆首爾酷兒電影錄像節(Seoul Queer Film and Video Festival)終於在Artsonje Center藝術中心順利舉行。
Jun Dong-beom也是當年籌辦首次影展的人士之一,他透露雖然反應熱烈,活動卻耗盡了該組織的財力。在2000年的時候, 第一屆為期兩天的韓國酷兒文化節(名謂「彩虹2000」)才得以把影展、遊行和舞會湊在一塊舉辦。大約有50人在首爾的大學路區參加了那次破天荒的韓國首次同志遊行。
「展現自我」 Express your-SeLFF
在2000年的時候,大概還難以想像十年後的今天,崔賢淑(Choi Hyun-sook)會成為韓國歷史上首位參選國會議席的出櫃女同志。現年52歲的崔賢淑是上週六參與遊行的人士之一,她2008年參選國會議席(但終歸敗北)的經歷,已經拍成了紀錄片《我們的時光》(The Time of Our Lives)。
由Hong Ji-yoo和Han Yeong-hee聯合執導的這部紀錄片是在為期五天的首爾LGBT電影節Seoul LGBT Film Festival(SeLFF)──同時也是韓國唯一的同志影展上公映的29部影片之一。其他上映的影片有發生在巴黎市郊關於女同志媽媽的乖趣影片《新世界》(Le Nouveau Monde,英譯The New World),以及由後藤忍的日系BL美少年漫畫虹色的硝子系列(托生君系列)改編,詼諧幽默的《春風物語》(Takumi-kun: June Pride)。
在朝鮮半島上的同志文化節雖然已經舉辦有整十年的時光,可是出席參與影展和遊行的同志酷兒還是寥寥無幾,即使是上週末來參與活動的同志,臉上掛著的無不是一幅不愿出櫃的樣子。在展場的攤位間遊逛的同志當中,至少有一半在胸前或臉龐上貼了一張印著一台打了個叉的相機的貼紙作為標示,媒體記者們在會前也都一概簽署了同意書,保證不會拍攝貼上標示貼紙的訪客。
在首爾教英文的美國老師Brian就表示,出席了同志「自豪」活動卻又堅決不愿留下任何紀錄,是個即矛盾又吊詭的現象。「我感到矛盾的是,你明明是來到了一個同志自豪遊行,而其目的就是要讓同志有更大的能見度……可是另一方面他們又得承擔嚴重的後果,如失去家人的支持等……我是可以體諒他們的處境,卻又對這情況感到難過。」他還說,「不過怎麼說他們畢竟是來了,而且都是自願出席的……但願有一天,他們都可以不再需要貼上那標籤紙了。」
韓國的彩虹青少年
早在2007年1月的時候,兩個小名Chingy和Roosky的少年為了想通過同濟互助的輔導方式來鼓勵青少年同志出櫃,成立了Rateen(彩虹少年)。雖然這個成員多達2,000人的組織是以青少年LGBT為主要服務對象,現年17歲的Roosky Lee表示,歡迎任何有意多了解少年同志文化的人士參加。
Roosky透露,該組織也曾幫助過一些在保守年代始終沒有出櫃空間的成年人。「很多韓國人還真以為韓國是沒有同性戀者的地方,結果導致有很多其實是同志的人,連對自己的性別認同都沒有概念。」他就遇過一位49歲的「長輩」,在出席了組織的活動之後,才開始意識到自己其實可能是同性戀者。Roosky說,「有時這些成年人只是來參加活動,卻無意間發現自己真正的性傾向。所以,我們無形中幫了他們一個忙。」
雖然Roosky創辦了一個鼓勵韓國人出櫃的組織,他本身卻還未向父母出櫃。「我真的很想告訴父母我是同志,可是他們似乎不明白我在說些什麼。」Roosky有把創辦Rateen的成就告訴父母,而他們也為此引以為榮,他覺得父母親可能把「支持性少數」當作他不鼓勵性行為來看。
今年9月,Roosky就將到舊金山上大學了,他期待在那個對同志更友善的環境中找到一個男友戀愛,而眼下的他,還在學習「鼓起勇氣」,「盡早」向父母出櫃。
韓國同志何去何從?
國際男女同性戀聯合會(International Lesbian and Gay Association,簡稱ILGA)的一位亞洲區代表Joong表示,覺得本屆韓國酷兒文化節辦得很成功。他是蒙古族人,在世界各地參與過多次同志自豪活動,對於非同志看待這次活動的態度感到驚訝。「韓國是個保守的國度,不過比起一些亞洲國家像伊朗……蒙古和中國,社會對性少數的偏見卻不普遍。」
一位跟朋友逛街時碰巧看見同志遊行的婦女似乎印證了Joong的觀察,她說,「老實說,我是非常樂意見到同志遊行的,這不就表示韓國已經在轉變中了嗎?韓國是個國際化的地方……所以我很高興。」
儘管活動帶來了正面的迴響,並不是每個人都對韓國酷兒文化節的未來感到樂觀。自第一屆的活動就參與籌備工作的Han Chae-yoon指出,南韓總統李明博是「非常恐同」的,資金來源毫無保障,加上政治環境不友善,令活動的前景不明朗。
李明博在2007年以總統候選人身份接受某全國性報章訪問時就稱,他認為同性戀是不正常的,只有男女的關係是正常的。
首爾LGBT電影節策展人Jun也說,2009年的影展預算減半了,從2008年的韓幣3千萬圓(約24,000美元)削減到今年的1千5百萬圓。
活動長期以來的一個重要的支援來自韓國電影振興委員會(Korean Film Council,KOFIC),今年就提供了7百萬圓的撥款資助。今年6月底之前籌備單位大概就會獲知KOFIC對明年活動的撥款了。Jun表示,若輔助金額落差太大,2010年的影展只好停辦。
雖然很多韓國同志都同意南韓社會對同志的態度在過去十年來有顯著的改善,同運人士如Han覺得基本的障礙尚未消除。「十年前同志們都不敢顯示同志身份;如今我們的社群是成長了,可是我們還是沒有權益,和在衣櫃以外生活的空間。問題並沒有解決。」
(6月20日至21日,韓國南部的大邱市將舉行大邱廣域市酷兒文化節,這將是韓國酷兒文化節首次延伸到首爾以外的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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