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e

「衣櫃不算太寬，藏著你的天堂，依然歡迎我分享……當天空昏暗，當氣溫失常，你用巨大的堅強，總能抵擋；當尖銳眼光，當刺耳聲響，你用彩虹的浪漫，溫柔包裝……」來自張惠妹最新專輯《阿密特》的一首《彩虹》，講述了一個女生和男同志的友誼。而現實中的Luna也是一個有不少同志好友的女生。

筆者通過網絡聯系到在北歐的Luna時，背景音樂正在播放著這首《彩虹》，這是Luna很喜歡的一首歌。得知要談關於同志的內容，本來正在趕作業的她馬上停下手中的功課，跟我聊了起來。剛剛23歲的她，從北京一所名校畢業後，目前在北歐攻讀碩士學位。在北京的時候，她就經常會出現在同志活動中；在剛剛結束的哥本哈根世界同性戀運動會上，她又作為志願者忙碌地為各國運動員提供幫助。作為同志們最親愛的朋友，她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很喜歡漫畫，現在看來漫畫裡面到處都是男男曖昧」，和很多同人女/狼女/腐女的經歷一樣，Luna跟同志的「情緣」，也是從耽美小說開始的。「其實在這之前，我就看過ＢＬ漫畫，高三時一個同學買了一袋子漫畫書給我，一翻開，窩差點把早飯喝的粥吐了出來。」很難想像當初那種反應的女孩，日後會成為親同志的友好者。「人的態度是能變化的，所以人們對同志的態度是能夠逐漸改變的」，而Luna覺得自己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不過，從愛好耽美小說的同人女，到參加同志活動和結交同志朋友的「fag hag」（筆者注：男同志的閨蜜或者喜歡和gay廝混的異性戀女性），Luna也有一段自己的心路歷程。

2006年秋天，作為交換生，Luna曾經在哥本哈根呆了一個學期，在這期間，她因為要寫「注冊伴侶關係的立法過程」一文，而到哥本哈根的同志中心拜訪了一次。接待她的是一位拉拉，得知Luna本人並不是同志，對方困惑地問她為什麼要為同志做事情。「因為他們在遭受歧視和社會壓力。而我沒有這樣的負擔，為什麼我不能為他們做點什麼？」這位拉拉聽了之後非常感動，眼眶濕潤地說：「我真心的感謝你，無論你到哪裡，請記得你擁有我的眼淚。」Luna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淚水而激動，她們緊緊擁抱之後，Luna迅速逃掉了，她怕自己的淚水也會掉下來。

就這樣，Luna信守著自己對那位萍水相逢的朋友的承諾。07年，回到北京之後，她開始報名男同志組織的志願者，參與一些與艾滋病預防有關的活動。「現實的同志和小說裡不一樣」，Luna初涉同志小組有點緊張，況且此前她大多和學生打交道，這還算是第一次「社會實踐」。但是由於大家對她的態度都很友好，Luna迅速與大家打成一片，成為這個小組的「少數族群」，但卻並不是弱勢。直到2008年出國前，在北京的男女同志活動中，常常能見到這位活潑可愛的女孩。無論是在公園外展，還是創意集市擺攤義賣，或者布置舞台，甚至搬重物她都任勞任怨。

Luna在自己平時生活中也公開了她對同志的態度，更收獲了同學的信任──到如今已有不少昔日同窗向她出櫃。在學校裡她也認識了更多的同志學生朋友。「學校裡的環境相對於社會要寬鬆一些，但大多數同志學生，還都是要藏在衣櫃裡」。校園ＢＢＳ上有一個版面聚集著許多同人女和男同志，Luna也參與其中，大家一起組織聚會，聊天、唱歌、跳舞。在這裡，她有了自己的哥哥、弟弟、妹妹……結識了不少善良可愛充滿各種魅力的新朋友。這些也更加堅定了她對同志們擁有美好生活的願望。這些經歷，也促使她下定決心去學習性別研究。她要學以致用，來幫助中國的同志朋友們。2008年，她被北歐的一所學校順利錄取。

「難忘的經歷很多，收獲的感動更多，這是我人生中無法忘記的一段時光。」07年的夏天，首屆全國性的同志唱歌比賽「非常帥歌」成功舉辦，Luna作為志願者出色的完成了工作，每次台上的帥哥演唱結束，她都會熱情的歡呼和鼓掌。2008年情人節，中國多個同性戀團體聯合舉辦了「同性婚姻倡導活動」，Luna把大家準備好的簽名布拿到學校，請大家簽名支持同性婚姻立法。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引來大多數同班女生的支持──最有意思的是，她一開始惴惴地詢問她的舍友，而舍友卻高興地跳起來，在簽名布寫上「支持我拉拉表姐結婚！」這個場景也被紀錄在影片《誌同志》中，成為讓人難忘的一幕。而這次活動，也讓班裡女生都知道了她和同志「有聯系」，有人還誤以為她是拉拉。

2008年，奧運會在北京舉辦，Luna穿上制服，成為一名光榮的志願者為觀眾服務。那時她的心中還在期待成為另一場盛會，第二屆Outgames世界同志運動會的志願者。它即將於2009年7月在哥本哈根舉行，而Luna將要就讀的學校，距離哥本哈根只有45分鐘的車程。在近一年的等待裡，她不時幻想著在哥本哈根機場接待中國代表團的情景。

終於到了2009年7月，為了趕上同志運動會，她特意買了開幕式之前的機票飛到北歐。此時的她已經在這裡生活了一年，對當地的風土人情和語言都非常熟悉。作為人權大會的前台志願者，她用熟練的英語為來自全世界的客人服務，包括來自中國代表團的成員。這些朋友大都是她在國內就認識的熟人，正是Luna的幫助，讓他們的北歐之行無比順利。

Outgames中Luna最大的遺憾，就是因為回學校取衣服，而沒能及時趕到Outgames的開幕式，錯過了中國隊入場的那一刻。當開幕式結束以後，派對就要開始了，Luna在去派對的路上卻忽然大哭起來。「期待了快一年啊！卻沒能親自為了咱們的代表團尖叫一聲！」「Outgames期間哥本哈根到處都是同志，整個城市都成了同志的天堂，這種感覺真的很好！」Luna感慨道。閉幕式那天，一個經常飛中國的丹麥同志跟她說很高興在這裡看到你們中國人，讓她心裡樂開了花。

北歐的生活比較閒適，這裡貧富差距小，大家都很友好寬容。「在這裡我已經養成了一種很平和的心態，不管gay，les，還是跨性別、變裝，都沒什麼。」雖然這裡也有針對同志的歧視和暴力，但整體環境相比國內要好得多。談到國內的同志生存環境，她覺得傳統的婚姻和家庭觀念太難撼動了，這是大多數同志面臨困難和壓力的最主要根源之一。

她有一門課程的論文就是關於同志妻子的。「這個問題越研究我就越氣憤」，因為看到案例中同志妻子的遭遇，身為女性的她感到非常的不平。她氣的是那些娶妻的男同志，也是整個社會環境從文化到傳統婚姻、家庭觀所帶來的重壓。

「不論在哪裡，都是女性比較能理解同志吧」，Luna這樣解釋fag hag現象。我們看到，美國熱播電視劇《威爾與格蕾絲》中，格蕾絲就是大家最熟悉的同人女了。女明星中，除了張惠妹，蕭亞軒、蔡依林、梁靜茹、ＳＨＥ、周蕙……都表示自己有不少同志朋友，她們也會唱一些跟同志有關的歌。同樣，同志們也很喜歡她們。

她告訴我，以前歸類的話，她只能算是友同人士或者直同志，現在她可以稱呼自己fag hag，儘管「fag」和「queer」一樣曾經帶有貶義，但是她很喜歡這個自稱。現在不少國內的男同志都有女性的「閨蜜」，瑞典也有很多fag hag。

不論什麼性取向，多元性別、寬容環境、文明社會，是大家共同的願望。每個人心裡，都應該有一道彩虹！


（上圖）Luna（左三）在擔任世界同性戀運動會志願者時的合影。　　
本文原載：雅虎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