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神学其实从女性主义与女性神学获取极重要的理论养分。女性主义与女性神学是对父权的批判。
女同志神学最重要的著作《女性之间的爱:早期基督教对女性同志情色的回应》(Love between Women: Early Christian Responses to Female Homoeroticism)迟至1996年才面世。
同志神学其实从女性主义与女性神学获取极重要的理论养分。女性主义与女性神学是对父权的批判。
在父权社会,性别是一个可以分割与划分的符号与类别,女性的本质与角色在与男性规范的关系中被男性定义。
父权的社会结构为维护男性利益而塑造了某种女性形式与本质,使女性自身导向男性视觉、幻觉与欲望之满足。
女性主义神学立足于人的尊严神学基础上向这种权力结构宣战,反对一种性别压迫另一种性别,推翻男性建立在其性别优势基础上的《圣经》诠释、政治秩序和伦理规范。
女性主义神学亦受60年代拉丁美洲的解放神学的启发,站在神学是依据《圣经》,对教会与社会实践的批判之反思信仰上,使人们摆脱所有奴役形式,使人从不够人性的生存状态进入至更为人性的生存状态。
简言之,解放神学是一场争取正义的门争运动;一群拉丁美洲牧师宣布「对于不公平的待遇、剥削和饥饿,我们有权利亦有义务站出来谴责其为罪与恶!」
他们强调基督信仰不是等死,不是等待天堂,而是选择与弱势者站在一起,执意向权力说真话。
同志神学在90年代后逐渐转向为酷儿神学,而将其关怀伸展至双性恋者、变性人与一切和性关系有关的解放,包括根据阶级、种族等建构的性关系。
同志神学从女性神学与解放神学汲取养料,在90年代后逐渐转向为酷儿神学,即不再只是为男同志或女同性争取解放,而将其关怀伸展至双性恋者、变性人与一切和性关系有关的解放,包括根据阶级、种族等建构的性关系。
Queer(酷儿)这字有颠覆、介入之意,酷儿神学力图解构传统教会对同志爱的误解与仇恨,介入腐蚀人性的权力结构,颠覆传统的男尊女卑与异性恋霸权,重建更平等的性别与性爱关系,反对以性别差异或性取向差异,作为判别优劣或神圣与罪恶的标准。
有人以为争取同性恋权益等于性放纵或为所欲为,这是极大误解。
恰恰相反,同志/酷儿神学追求的是一个更符合爱与公义人际关系。
酷儿神学不只为同性恋辩护,而是直接挑战传统教会与社会的性观念,其重要理论家包括Nancy Wison, Elizabeth Stuat, Carter Heyward, Michael Kelly, Marry Hunt,与哈佛神学博士Robert E. Goss,尤其是后者的思想对酷儿神学的发展前景具指导性作用。
诠释学:一种理解与解释方法
过去,同志是社会主流企图以宗教、文化与政治力量排除掉的一方,是一群□哑的他者,被视而不见。他们被划出「正常」之外,以「变态」之名加以排除。
主流为了巩固其支配力量,创造出一套论述定罪他者,以分类系统透过互相对立的关系来区分我群与他者,以正邪之分为他者命名,藉恐吓手段阻止他者安全现身为自己辩护洗脱罪名。
这种赤裸裸的权力压榨,无非是希望抹消他者的权利,让他们无由发声,使自己能完全掌握绝对操纵支配建构的论述活动。
同志从来没有放弃去爱与被爱的权利,同志没有放弃发言,同志神学在边缘性的关系中,在处于抵抗性的位置,努力向主流反扑,制造为支配的知识形式具有解构的威胁力量,揭发主流种种因无知与偏见而充满谬误的支配论述。
同志神学的兴起与诠释学做为一种理解与解释方法论的发展,关系密不可分,盖同志神学挑战主流教会传统对圣经的解释。
诠释学不是教我们如何去解释,而是揭发任何的理解在解释过程中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即探究与挖掘到底是甚么在影响某一种理解的解释。
诚如伽达玛所言「问题不是我们在做甚么,也不是我们当怎么做,而是甚么东西超越我们的愿望和行动而与我们一起发生。」
狄尔泰对诠释学有非常精彩的论述,他说「我们把对持续固定了的生命表现的合乎艺术的理解称之为阐释或解释。因为只有在语言中,精神生命才能得到完全彻底的表达,而这种表达使一种客观的理解成为可能。所以阐释就是在于对残留于著作中的人类此在的解释。这种艺术是语文学的基础,而关于这一艺术的科学就是诠释学。」
诠释学在古代希腊就已出现,但作为一种反思的学科,其最明显的发展时期是在16世纪的宗教改革运动。
后来诠释学作为一门理解与解释的学问的发展,并其因日渐成熟而形成的普遍性,为同志神学提供丰厚的理论资源。
同志神学对《圣经》的诠释
同志神学家以诠释学理论去探究、理解,甚至重构宗教经典的意义。施莱马赫强调,理解是对原来作品的再创作,对已认识事物的再认识,是一种「以概念的富有生气环节作为创作组织点的原始决定出发点的重新构造」。
同志神学在这意义上不只是再创造宗教经典的意义,而是更重要的,去解构过去传统教会对宗教经典意义的创造,去检验传统针对同性恋教义的合法性基础问题,进而挖掘传统解释与意义中所渗透的父权意识。
同志神学因此是在批判父权与异性恋霸权的工程中所建立起来的一种神学。他挑战传统教会与神学家重构宗教经典的合法性基础,曝露其对同志的认识与对宗教经典的解释粗糙、无理与蛮横的意识基础,把宗教经典的解释权从独断的诠释里解放出来。
在构成宗教经典的理解与解释中,传统宗教领袖与读者的心理统治作用发挥了导读功能与作用,他们对圣经的解释因此更反映了他们所处的历史的情况而不是超历史和超验的宗教话语的表现。
同志神学对《圣经》的诠释自然亦逃不过诠释者所处的历史况状,但那一种理解更合理,那一种历史状况更富人性,则是我们应检讨的。
同志神学自觉于诠释学的工能,但传统教会却以为他们所理解的不是一种诠释结果而是一种「天启」的绝对真理。
只是,他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缺乏了读者的「理解」,纵使是天启的真理也不过是一堆没有意义的话语或声音,而一旦涉及「理解」,理解者的历史处境与语言结构,将直接影响理解的内容。
诠释学不只是在进行话语的解释,不只探讨我们「读出」甚么,更重要的还是揭发我们「读进」甚么,而误以为是「读出」的信息。
关于欧阳文风
欧阳文风在美国新泽西州圣彼得大学任教,毕业于威斯康辛大学,主修社会学,副修宗教研究,获明尼苏达州立大学社会学硕士学位,目前是纽约市立大学社会学博士候选人,并在麻省波斯顿圣公会神学院进修道学硕士。
他曾在马来西亚《星洲日报》撰写专栏。出版过著作逾十本,包括《神爱同志》、《同志爱神》、《退稿精选》、《歪论精选》、《性是有缘》、《出位Idea Show It Out》、《L牌丈夫手记》、《我只想说真话!》等,新作《身体社会学》即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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