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点行李运送回老家时,他才恍然,自离家七年来,自己努力搜索了不少有关同志的书籍及光碟。他在用双重纸包裹前瞻仰了几下,祈求入土平安,让东窗事发陪葬。
递上辞职信前,他优柔寡断。
不是眷恋工作岗位,而是对於自己的去向踌躇不已。不是没有优渥的后路,而是他不知从何取舍:当个台湾国立大学新闻系研究生?还是拿个香港大学城市规划硕士学位?
好多时候,他都不敢拿主意,港片《一个字头的诞生》三岔式的结局在他心底种下了宿命的毒瘤:一个时候的一个选择,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以后。
后来的日子因逐渐接触法国新浪潮电影,对於际遇这一回事,他学会了释怀。
台湾与香港,这因缘要从何追本溯源?
两地的肥皂剧,自他高中后的生活里头,就荡然无存了。至於电影及文学的涵养,他紧紧挨著这两块版图:西西、龙应台、陶杰、黄碧云、骆以军、黄春明、侯孝贤、陈果、黄精莆、李安、王家卫……
碰上才子时,狐狸型的他才自认口味杂,多与《Cream》、《Amoeba》、《号外》、《诚品》、《印刻》、《PAR》杂?共伍。隔著光影或文本的认识,对他最切身的,反而姗姗来迟。
在打点行李运送回老家时,他才恍然,自离家七年来,自己努力搜索了不少有关同志的书籍及光碟。
从《袋鼠男人》、《喜宴》到《艳光四射歌舞团》,从《孽子》、《荒人手记》到《酷儿狂欢节》,从《美少年之恋》、《愈堕落愈快乐》、《春光乍泄》、《蓝宇》到《情色地图》,他在用双重纸包裹前瞻仰了几下,祈求入土平安,让东窗事发陪葬。
他后来才遗憾,欠了香港《同志论》等类文本没采集。还是他根本就对香港少了一份心机?
他到台北作客一次,就爱上了台北,这似乎关?S到多年前在讲座会上认识的几位留台生。
香港梁碧芝的《游园地》里头的一句话:「异性恋规范自己要喜欢异性,同性恋规范自己要喜欢同性,但我从不规范自己是什麽恋。」成了他日后面对不友善试探时的回应。
他傻笑起来,当时好单纯唷。
他爱上台北不是没有来由:文艺活动讯息流布广、夜市小食多、中文体系在生活左右。再狭隘点讲,大学允许设立同志社、同志书店座落在咖啡店间、还可与李幼新、张小虹影评人以及《GL》杂?编辑许佑生交流。
台湾同志上街游行,甚至有政治人物马英九出面撑台,反观东方之珠,他似乎就少了那一份憧憬。就连最近的反同志歧 视游行以及要求通过成年同性性交合法年龄条文一事,也是偶然在网上浏览获悉。
不过对於香港美沙酮缓害计划的成功 ,倒使他关注起当地对爱滋病患的援助何其强大。
为撇开对香江铜臭的成见,他索性在键盘上打了「香港同志」的字眼,随之「全日制学生晒灯,在特定时日免费」、「同志电影节」、「首度推出爱滋保险」、「做得安心,男同志测试热线」等搜索甚得他心。
依稀记得,在亚洲拉子电影展移阵到大马时,他看得酸溜溜,因该展不得透过正式媒体公诸天下,唯一的大马作品也没单刀直入地描绘女同志的生活。
但香港梁碧芝的《游园地》里头的一句话:「异性恋规范自己要喜欢异性,同性恋规范自己要喜欢同性,但我从不规范自己是什麽恋。」却成了他日后面对不友善试探时的回应。
对家人,他曾想狠狠地抛下一句:「我对爸的憎恨使得我对天下一半的人类无法产生情欲,难道你现在还要剖夺我对另一半人类的爱恋?」
现实中的他,只能将他的同志珍藏裹得密不透风,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技巧,试图掩人耳目。
他自嘲,管它什麽空间就是力量!大马不管是新闻自由或城市规划都不由得跟著大环境行事,从来只有上令下跟,哪有下情上达这门戏?
那,性政治的批判?呸!连边都摸不著。回顾都市史,藉违章建筑及卫生论述来驱逐所谓的非我族类一再上演。
事实是贫民窟并不如想象中的失序、道德瓦解、行为偏差,它只是呈现了不一样的生活。
同样的舆论,套在大马同志的处境上,他唯有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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