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不少曾经在欧美国家留学的同性恋,当他们向家人坦承自己的同性恋性取向时,家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早知不要送你出国,都是在国外学坏了」。虽然这些同性恋朋友再三向父母解释这与国内国外无关,早在出国前,甚至是7丶8岁时,就知道自己爱慕同性,不少华人父母,总是拒绝相信孩子的话而选择怪咎西方国家。
同性恋,或对同性爱慕的性取向,绝对不是由西方「发明」,再飘洋过海,传至东方华人社会。中国上古文献,不乏同性恋事例与记载。专研文学的中国学者矛锋博士在其著作《同性恋美学》中指出,《诗经》中就有数首歌咏同性恋的诗篇,包括《山有扶苏》丶《狡童》丶《褰裳》丶《子衿》丶《扬之水》等都是。
清代文人纪昀在《阅微草堂笔记》里说「杂说称娈童始黄帝」,黄帝是否存在,仍是一大疑问,这种「蛮童始黄帝」的说法可以是好事者一种依托,但纪昀在十八世纪时既有此一说,就算传言不实,至少表示同性恋早在清代已不是陌生现像。
其实,早在公元前五百年的春秋战国时代,就出现了第一篇被喻为同性恋的散文《晏子春秋.卷八》,景公对晏婴说「若使沐浴,寡人将使抱背」。
明代小说集《欢喜冤家》第二十三回就描述了美少年梦花生与青年秀才王国卿亲热写真,之后还说「自此,二人行则并坐,坐则交膝,胜似夫妇一般」。明代著名文学家冯梦龙编著的《情外类》就选录了不少同性间的爱情故事,刻骨铭心。
至于旷古绝今的中国文学巨著《红楼梦》第七回,就有同性情色描写。杨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在《板桥自叙》公开自己对同性的爱慕,可谓中国极早的同性恋出柜事件。
还有古书记载的龙阳君为魏王「拂枕席」丶弥子瑕与卫灵公「分桃而食」丶汉哀帝与董贤共寝同眠,董贤压住皇帝袖子,皇帝不忍叫醒他,「断袖而起」,这就是著名的「断袖之癖」典故,「断袖」是中国文化对同性恋的别称。凡此种种,皆是中国同性爱恋的性爱佳话,有口皆碑,我们怎么可能还以为同性恋始于西方?
如果有人说同性恋不符中国文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训,这的确有其道理,或许这亦说明为甚么同性爱情虽在中国早有史实记载,但始终有人对同性恋仍有诸多偏见,更多时候,这些涉及同性性行为的人亦有异性恋关系。
只是,华人社会难道至今还迷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吗?如果这古训确是绝对真理,那天主教会的神父修女,佛教之和尚尼姑,岂非个个都是大逆不孝之徒?至于现代人不乏单身贵族,有者就算结婚,也不愿生育,难道这些人均是大不孝?
如果按中国古老标准,没有子孙继承姓氏是大不孝大不幸,那中国特殊的计划生育政策令不少人只有女儿没有儿子,这又怎么说?难道这是邪恶的政策?有此可见,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来抨击同性恋或「证明」同性恋错误,是站不住脚的。
虽然同性恋运动产生于西方,但对同性产生爱慕的情怀,并非西方独有的文化或社会现像。读史,我们亦会发现,这也不是属于一个现代与末世现像。同性爱情,古今中外皆有史可载。我们的问题是太少人走出来,以致社会以为这是特殊怪异现像。但随着时代的开放,越来越多名人和凡夫走出来,「同性恋」三个字逐渐消敏,原来这人也是,那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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