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e

「我不是太喜歡太直白的事情，我是喜歡一些那些沒有太過露骨的事情。如果要我去為同志朋友做一件藝術品的話，我想我會做一件比較低調的。我比較注重那份味道，我覺得一個人的味道比他表面更重要。如果我有心去做一些事情或寫一首歌曲給同志朋友的話，我覺得那個味道一定要做到出來。」

──黃馨跟Fridae談到她會怎麼處理同志題材的藝術和音樂創作

偶然的機會下，在新浪的微博中遇見到久違了的女歌手黃馨的微博，於是就趁機用粉絲的身份，去和她認識一下……其實也不算是認識，只是在微博上聊過幾句，當然也趁機在彼此的交流裡面，聯系了她做了這一個訪問。

黃馨是一個很自我的人，她的自我並不在於她漠視生活裡面的一切、或者是傲視群雄等方面。更多的是，在於她對自己有很清晰的認知，無論是生活、工作、還是在音樂或是藝術創作裡面。這一點，其實是在她的微博之中就可以很清楚地了解到，偶爾簡單的一句話、又或者是一張隨手被拍下的照片；又或者是這個訪問裡面，黃馨所提及的一些關於她自己過去、或是現在的事情，都一一地展示了屬於她，那極為自我的個性。

這是很多當代的流行歌手之中，所缺失的一種特質，從黃馨身上所被人發掘到的那份感覺。也成為了這一個越來越自我的年代裡面，許多人所追求的一種個性。當然，黃馨並沒有把現在的自己，當作是五年之前擁有著大唱片廠牌撐腰時的自己，她不再是那種為了討好市場、順應潮流而發聲的女歌手；她用自己標誌性的歌聲，來表達了自己眼所見、心所想的一切，也造就了她，成為了自己眼中的「為自己負責」很爽、很興奮的那一類人。


五年以前：其實我沒有想過做歌手，只不過我很喜歡唱歌……

Fridae：聽說當年你來香港發展之前，是因為你唱的一個Demo帶被梁榮駿聽到了。其實，在你還是學生的時候，就打算往樂壇發展的了？

其實我沒有想過做歌手，只不過我很喜歡唱歌。他發掘我，是因為有一個朋友寫一首Demo給鄭秀文，剛剛好這首歌曲是梁榮駿負責監製的，當他聽到到這首Demo以後，就透過別人找到我了。之後，他就很開心打電話給我，希望我回香港，去找他見面和試音。

我還記得第一次試音的時候，我患了肺炎和發高燒，當時我跟學校請了幾天假，他必須要在那幾日去考慮要還是不要我，但他沒有很明確地答覆我。誰知道，正當我去到機場，在回新西蘭之前，他就趕到去機場找我，和我在機場簽約。

Fridae：在你回港發展自己的音樂事業的前和後，生活的狀態是不是有很大的不同？

其實是很不同的，我在藝術學院畢業的，在藝術學院生活了五年，還住在新西蘭這麼一個自由的國家，所以我這個人算是很有自己的思想和態度。因為那時候的我，有很多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沒有很多人去批評和討論我。在那五年的時間裡面，其實都是做著屬於自己的作品，有自己的觀念和思想。在這麼一個狀態畢業以後，就直接來到香港的主流娛樂圈發展，其實就是要去經歷一種巨大的轉變在心態上。

Fridae：當時會否不適應香港流行樂壇的這個環境？

第一年我是開心的，因為沒有時間去理會開心和不開心。到了第二年，我得了新人獎以後，就開始有時間坐下來想想怎麼去做歌手，那個時候才開始覺得自己經歷著的一切，和自己原本想像的有很大的不同。

Fridae：其實你有沒有介意過當初有人說你像王菲、又有人指責你「寸」的呢？

其實我並不是太熟悉王菲，甚至乎當初梁榮駿和我簽約的時候，他都說過我在很多方面都像王菲，但我實在是很不明白他為何這樣說的，因為我當時確實並不太熟悉王菲。我是那種很少聽中文歌的人，所以我對王菲沒有很深的了解。當時也有很多人說我像，其實我也會開心，因為她是天后吧。但是，相似也不能一直相似下去，無論怎樣我都只是黃馨，不會是王菲。也可能是，因為當年的唱片公司在宣傳上過分去賣弄黃馨和王菲相似的這件事，但至少我個人沒有這樣想過。

我「寸」是因為我說話很直接，可能很多人都習慣了娛樂圈的相處之道是比較圓滑，另外也跟我不太會說話有關吧，我並不是那種會把話說得很好、很漂亮的那種人。例如，我覺得自己今天很醜，我就會直接地告訴記者今天我不想拍照，可能他們就會覺得我態度不太好……另外我的樣子其實也有給別人一種「寸」的感覺的。


退隱樂壇的五年：沒唱歌做音樂的原因，是覺得自己並不是在做屬於自己靈魂的音樂。

Fridae：當年你出版完自己第二張專輯後，就在香港樂壇消失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原因其實好簡單，因為當時我覺得自己並不是在做自己想做的音樂。當時，我是簽了唱片公司，我要去要為公司負責任，不能夠去做百分百屬於自己想要做的音樂。也是因為這個關係，我自己也思考了一段時間，不如去休息一下，不要去出碟。

當時，在我推出的專輯裡面，其實所有作品都是監製為我選的，並不是我自己選擇去唱的，也並不是反映到我個人對事件的態度。歌詞部分也是，很多歌詞其實是監製要求黃偉文、或林夕怎麼去寫，而不是我黃馨要求的，在這個狀態之下，和我的性格、以及思想是很矛盾的。因此，我就想休息下，去想清楚自己想做什麼，是不是繼續去唱歌、還是去做藝術家，這些問題就一直圍繞了我一段時間……

所以說，我沒唱歌做音樂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覺得自己並不是在做屬於自己靈魂的音樂，如果我想要去做百分百屬於自己的音樂，那麼我就要去做一個Indie歌手。這個決定其實是蠻大的，要離開一家大的唱片公司，在沒有資源的情況下，去做一個獨立歌手。在我解約以後，我就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未必和音樂有關，所以我就去做和藝術有關的工作。

Fridae：離開樂壇五年來，你做過什麼呢？

我去了旅行和流浪，除了在畫廊上班外，也存了一些錢去旅行。其實我很喜歡去一些我從未去過的國家，例如我首先去了冰島，然後就了英國，也回來日本和台灣，以及歐洲很多其他國家。去看看那些國家的不同風情，吸引人的很多人、事、物。

Fridae：在那五年的時間裡面，你有沒有離開過音樂的？

在頭兩年的時間，我是完全不聞不問娛樂圈和樂壇的事情，我抗拒知道娛樂圈裡面的任何事情。後面的三年，我突然有一段時間認識了陳奐仁，其實我們一直都認識的，但不熟悉，只是有一段時間裡面他經常追問我對一些事件的看法，就成為了好朋友。因為他是個音樂人和歌手，他就拉我去聽很多屬於香港的流行音樂和接觸了一些音樂人，並鼓勵說我是唱歌的材料。我當時真的很開心，當我聽到他這樣說的，就嘗試去接觸那些他推介給我的音樂。

Fridae：除了陳奐仁外，那些你曾經認識的歌手朋友都沒有去聯系？

偶爾在街上遇見一些歌手朋友的話，我們會互相慰問，但他們都感到奇怪的是，我從來都不會問他們的工作近況、以及深入了解他們的生活，這也許是造成別人認為我「寸」的原因之一。

Fridae：是不是就在你退出樂壇的第三年後，你就有去重新接觸音樂呢？

當時，我就開始唱了很多作品的和聲、以及歌曲Demo，只不過從來都不會打上我的名字。那些都是主流歌手的作品，包括陳慧琳的很多歌曲，都是我幫忙唱和聲的。

Fridae：為什麼你可以參與到演唱Demo和和聲的工作？

當我想唱歌的時候，我就打電話給一些音樂人朋友，就問他們有沒有歌曲Demo給我唱……但我不喜歡進入錄音室，最經常的狀況是約他們去我家，放台電腦和麥克風在客廳裡面，和他們一邊喝著啤酒一邊錄音。其實，有很多我參與演唱的Demo，都是在我家的客廳裡面錄製完成的。


最新ＥＰ《犬之歌》：其實我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會去選擇復出。

Fridae：你有沒有在自己退出樂壇的後三年，去準備過自己剛剛推出的全新ＥＰ的？

其實我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會選擇去復出，自己推出這張唱片和出來唱歌，完全是因為「狗狗事件」，我想表達對這個社會問題的觀點，希望聽眾聽後會去反思。但，我發現自己唱完這張唱片以後，自己對唱歌已經上癮了，所以我現在都已經為自己下一張專輯在做準備。

Fridae：你以前是流行歌手、現在是獨立歌手，在你眼裡獨立歌手和流行歌手的區別是？

區別是，我依然可以在街邊抽煙、坐地鐵，而沒有人去理我；分別是，我不用再去每天想著要怎樣去跟公司交代。如果跟一間公司合作，收他們的薪水，我就要有責任跟公司交單，但現在我就要對自己要有交代。對自己有交代跟對公司有交代相比是很不同的，對自己交代的感覺是很爽、很興奮的。

Fridae：在香港做獨立歌手算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吧，你用什麼方式去幫自己做推廣呢？

其實，現在我依然上電視台、電台宣傳自己的唱片，用主流的方式來做宣傳，我完全不抗拒這個方式。其實，我依然是一個主流歌手，只不過我沒有簽給唱片公司這個制度而已。

Fridae：你有沒有介意過自己的唱片銷售數字、或者坊間的評論？

我知道我的唱片賣得好差，包括陳奕迅、周杰倫他們都賣得很差，其實是現在整個唱片市場的銷售數量都很差。但，我會去關注和介意這個數字，因為唱片銷量數字會很直接地告訴我究竟有多少人在聽我的歌，所以這個介意並不是在於銷售數字，而是在於有多少人在聽我的歌。

Fridae：在你的全新ＥＰ裡面，你自己參與的工作都有很多？

很多，包括唱片監製、所有歌曲的監製，整件事的A&R（統籌），從頭到尾都是我和馮漢銘兩個人一步一步地做出來的。

Fridae：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和挑戰，那可以說你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麼？

我算是有野心，但我是不會勉強的人。


藝術工作：我覺得有機會做到一些很古怪的事情的話，是很好玩的。

Fridae：現在你是歌手，又開設了自己的藝術中心Madhouse。其實你有沒有去很刻意地區分起兩個角色呢？

我沒有去區分過自己的身份和角色，我自己開設的藝術中心是很多藝術家碰面的地方，是很舒服的空間，裡面有很多來自各行各業的人，無論是歌手、還是設計師、還是律師等等。比如說，唱歌的人都喜歡看畫展、畫畫的人都喜歡聽歌一樣，是有共同性的，所以說在身份上我沒有必要去區分。

Fridae：你說「把當代藝術, 流行音樂和時尚潮流結合在一起變成一件事」，其實是一件怎樣的事啊？

這是我接下來將要進行的一個計劃，想和一些當代藝術家來一次跨界的合作，可能是他們的創作裡面，每一件事都有我在裡面。例如，岳敏君畫一張畫，裡面的大笑臉不是她的樣子，而是我。我再會將這件事擺放在我的唱片的ＭＶ或是其他方面裡面，去介紹給不同的觀眾看，我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

Fridae：如果可以，你會不會把更多的不同的元素，參合到你這個計劃之中呢？

有的，例如我是一個漫畫迷，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可以和宮崎駿合作做一套漫畫，可能是我的樣子會變成一只龍貓。我覺得有機會做到一些很古怪的事情的話，是很好玩的。另外，我越來越覺得並不是每一件屬於明星的事情都需要有明星的樣子出現，最重要的是要有那個明星的味道，這個所謂的味道比樣子更重要。

Fridae：你在藝術、或者音樂上都很喜歡玩，你有沒有去想過去接拍電影之類的工作呢？

其實我蠻想去嘗試的，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去勝任這些工作。


給同志的說話：大家他媽的相親相愛吧！

Fridae：其實你剛剛推出的ＥＰ，都有它慈善的部分，可見你都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如果香港的同志團體需要你幫忙去參與義工的工作，你又會不會去幫忙呢？

會的，如果他們有需要的話，我絕對會答應。

Fridae：有沒有想過在藝術創作上，為同志朋友做一件事？

其實我都很想知道，實質上可以怎麼樣去做，這份心意我是有的。而視覺上可以調整，我不是太喜歡太直白的事情，我是喜歡一些那些沒有太過露骨的事情。如果要我去為同志朋友做一件藝術品的話，我想我會做一件比較低調的。我比較注重那份味道，我覺得一個人的味道比他表面更重要。如果我有心去做一些事情或寫一首歌曲給同志朋友的話，我覺得那個味道一定要做到出來。

Fridae：你怎麼看待同性戀的關係？

很有默契，他們配合得很好，互相之間的空間、妥協甚至乎比異性戀還好。其實我支持同性戀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性別，我是支持一個人愛一個人、或者是被愛。無論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愛一個人是因為愛一個人，而不是因為性別。

Fridae：你看到的同志朋友的生活是怎樣的？

我知道和認識的同志朋友，他們都是在工作上很有能力的人，在美術、金融、地產、音樂、時裝等等職業裡面，都有他們自己的出色的表現。

Fridae：有什麼話，想跟世界各地的華人同志說的呢？

大家他媽的相親相愛吧！


黃馨：《幸福的眼淚》Ｍ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