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真的有意和汤先生唱对台戏,资料贫乏不特己,还要手忙脚乱到处问人借《女机械人》影碟或影带参考,闷九十分钟只为定镜研究周比利的脱裤成一快,毕竟小题大作吧?六十年代张彻的阳刚世界虽然肉光四溅,但有种发乎情止乎礼的节制,武夫们遵守的是文人雅士的规条,况且那是李察基尔(Richard Gere)在《美国舞男》(American Gigolo)为阳具赋予威信前的中古时代,谁也不敢贸贸然将前程断送在小儿科手上。
八十年代辛辛苦苦开了露械先河,并没有出现大周小周前仆后继争宠的现象,我们水银灯下的大哥不介意展览八月十五搞笑,让老二拍特写出锋头的豪情完全欠奉。从业员专业到一个程度,甚至连走光也确保不会──据说某男演员全裸出镜前躲在化妆室做安全措施,终于亮相时全场哗然:他有点误解贴胶纸方式,竟然以包木乃伊手法团团扎着那话儿!
悠悠二十载,港男在露全相一栏几乎交了白卷,支撑冷清场面的勇士,记忆里只有关锦鹏《愈快乐愈堕落》的陈锦鸿,和《妖街皇后》那位经杨导演搀扶丶由泳池跃上银幕的男版出水芙蓉。然后,到了美国佬保守到六季《色欲都市》(Sex and the City)只露过一截子孙根的今天,失惊无神闪出一部《无野之城》。
见多识广的香港影评人,为什么会被区区一部《无野之城》搞到坐立不安?远在男主角的大嘴巴吐出恐同宣言前,他们优先在电影节看过影片后发表的观感,字里行间便隐隐有种道德遭非礼的况味。同性相吸的摄影机,不停捕捉吊儿郎当的青春小鸟,真的那么令人眼冤吗?还是,若隐若现的基风一个不小心吹绉一池春水,逼人不得不面对某些上了锁的欲念?
翻开华人影坛的男色史,你就会明白《无野之城》犯了哪一项大忌。李安的《喜宴》虽然明刀明枪以基佬作主角,但背景设在美国,与赵文?亲嘴摸屁股的是个老外──咸丰年最流行的同志关系模式,俗称「凑鬼」。街坊们目击禁区风景震撼或者有,可幸安全不受到威胁,反正英文单字都不认识多过五个,只要不踏出自己的地盘,没有误中地雷的可能。
王家卫《春光乍泄》肉搏的那两位是大明星,普通人不会得到杜可风的灯光照顾,华丽地困在张叔平精心布置的斗室跳探戈。杨凡的《美少年之恋》唯美独尊,三个男角之中两个是半鬼仔,与满脚牛屎老死不相往还;《妖街皇后》则是一客新加坡咖喱,再辣也轮不到港胞叫救命。
同样道理,关锦鹏的《蓝宇》出入内地基场,连深圳都不跨越的地头蛇,不会有被鸭咬的危险。《愈快乐愈堕落》饰演男同志的演员名叫曾志伟,这与舒琪的《基佬四十》安排林子祥陈小春双宿双栖类似,只会赢得演技精湛的赞誉,不会牵起无谓的联想。但是《无野之城》那几个街头味道浓郁的莽男,草根得如此真切,名副其实示范「每个男人裤裆里都有一根棒球棍」,怎不教措手不及的观众脸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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