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若能就所见所闻作出反思的话,不难打破我们身处的主流社会或经过长年累月社教化后自身的一些框框。
记得去年万胜节,香港彩虹的会员与友好跨性别团体CD Family的成员,在「自己人」专业化妆师的协助和一班义工的伴随下,扮装着上旗袍及华丽服装,一字排开,巡行尖沙咀的情景……
当一起廿来岁,穿着哥德式服装(间或配备宝剑),于理工大学返学并在彩虹中心实习的男同学,遇上一班「姊妹」会有怎样的反应?让我们看看他所写的──
打开中心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婀娜多姿的男人,浓妆艳抹的脸庞丶柔软绵长的秀发丶玲珑浮凸的身材丶魅惑众生的神态丶妖媚冶艳的风采。不错,全是来自男人──甚至是经历了变性手术的男人。
先不说大众必定会对他们口诛笔伐丶灌上「变态」丶「发神经」丶「人渣」等极尽侮辱的字眼;或者是冷嘲热调丶鼓吹爱滋病案必然大增丶男妓即将征服香港丶人类随时灭绝等「危机」。令我在意和感到兴趣的,是他们的衣着打扮。
「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丶要多操练肌肉丶多运动丶尽量『Man』一点。」这是我听了将近二十年的说话。无论是父母亲戚丶老师长辈丶主流论述,说的都是千篇一律。但是敢问一句:请问什么是「男人的样子」? 是谁规定男人就是要「Man」?
若有男人跟我说这是千古以来不变的定律,我必然会在心中割下他的命根子,然后拿去喂狗。请问中世纪时代的欧洲贵族,有哪位从未穿过长袍丶留着一头秀丽的长发?当时的人甚至戴着长长的假发示众,这样又如何解释?请问唐朝盛世丶大清皇朝,有哪位没有留着长发?难道历史洪流中的男性都不是男人?现代的男人才是雄性之最?
你要问我原因是什么,现在的我会回答你──功能主义。为了方便人们发挥最大的「功能」,为了生存来满足社会需要的人口丶劳动能量和最高的生产力。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把男女彻底地「定型」,从衣着丶日用品等着手。男的要穿裤子,头发要清爽短小,要操练强健体魄,以便投入劳动性工作。女的要打扮得花姿招展,涂上化妆品和穿着短裙,一边卖弄性感从事服务性行业,或是打理家务以便丈夫了无牵挂地出外拚搏工作。
生理上的规范虽然可怜,然而心理上的规范更是可怕,从小孩的教育开始着力灌输带有主观的思想,尽情剥削人们丰富的想像力和创意,把他们像「倒模」般不断复制丶彻底定型。若然有违「主流论述」者,即加以狠辣批评丶刻意杯葛,甚至恐怖至把这种行为定格为「病征」丶大搞「标签文化」,先将这些「病人」扣上负面的字眼,然后安排所谓的「心理医生」丶「社工」为其进行心理「辅导」,以求「拨乱反正」。
请问他们有什么「病」?他们做了什么不正常的事?是杀人放火?强奸美少男?又请问何谓正?何谓邪?正邪之分又是用什么界定?他们忠于自己的喜好,拥有自己的个性丶灵魂,遵守社会的法规,以求安稳地生活,请问他们何「病」之有?为何偏偏要赶尽杀绝?每天看着报纸,原来异性恋杀妻弑父的新闻是这么的微不足道,同志相恋丶易服却能成为城中炒作话题。请问病的是同志?还是香港人?
讽刺的是,这群易服同志,身穿上班制服时却与一般人无异。辛勤地工作丶行事谈吐一切如常,没有人察觉他们是「病人」的身份,我们的生活原来一直潜伏着无数难以发现的「变态」。那么倒转来想,规范还真是可怕!以「西装」为例,它成为了「病人」伪善的面具,掩盖着邪魔的利爪,为动乱的种子遮荫。究竟「规范化」的本质是为了造福人群?还是为祸众生?
每个人的衣着也有自己的风格,每一种衣着也代表着不同的灵魂。不同的风格和衣着丶不同的灵魂和思想,才能促进百花齐放的多元世界,文明才会得到进步。刻意的穷追猛打,只会酿成扼杀自由的恶果──社会上只余下没有灵魂的空壳,人们只是活生生的机械。香港自誉为自由之城,请问自由何在?
Jimmy,香港彩虹的行政助理,他曾问我对香港彩虹有什么感觉。那时我没有回答。若然他再次问我,我的首个答案是「尊重」。因为他们懂得什么是尊重,他们懂得如何是真正地尊重别人──包括性取向和衣着打扮等喜好。他们为那些受尽批评的易服同志提供了一个让他们尽情放松丶享受人生兴趣的安乐窝,这是我最欣赏的地方。
都说LGBTQ,作为「首间为同志而设的社区服务中心」,香港彩虹不单服务男同志,(虽然我们拿的是爱滋病信托金资助!)更跟女同志和跨性别团体分享有限资源,透过合办丶协办活动,促进不同性别身份认同及性倾向人士之交流,透过长期的接触相处,达致共融。
还记得十年前,彩虹活动时,曾有会员问道:「为何会有女同志/直人参加我们的活动?为何会有学生列席我们的『吹水会』?」
尊重,是我们永远要学的功课。
十年过去,(新)彩虹中心投入服务一年半,在尊重的功课上,我们自问「刚好合格,仍须努力」。未来,我们要继续透过交流实践,将「多元共融·尊重差异」的精神发放开去!
欢迎与作者电邮交流:ken@rainbowhk.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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