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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身份到运动

李娜在网上苦苦的寻找「这样的人」的经历没有白费，她不仅找到了同志，找到了组织，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她多次出席同志的会议，参加同志的培训。由于那些同志会议和培训大多数是以艾滋病为主题的，女同性恋议题并不被包括在内。李娜通过开会认识了很多男同志，很多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也有一些是本地的。由于当地没有女同的工作，李娜就参加了本地的男同工作。李说因为大多数女同还是在虚拟的网络中生存，她就决定参加女同网站的工作。通过参加男同的工作和女同网站的工作，她结识了一些本地的女同志。经过她和一些姐妹的努力，当地的女同建立了一条热线，成立了女同小组，并开展起了女同活动。

对于李娜来说，「同志」一词不仅肯定了自己的身份，也把她和其他的女同性恋者联系起来，把她和女同性恋的组织联系起来。她不仅仅是一个「这样的人」，她已经成长为一个职业的女同性恋积极分子和女同社区工作者。正是李娜和其他海内外同志积极分子从事的同志社区工作，使得同志事业不断发展，也使得同志这一身份称谓不断得到充实。


女同性恋身份的演变和发展拉拉

李娜在说明她为什么要从事专职的同志社区工作时说，我之所以这样做，因为「就是觉得我是一个拉拉」。「拉拉」一词与「女同」并列，已经成为目前生活在大中城市中许多女同性恋者的自称。

「拉拉」一词原本出自台湾小说《鳄鱼手记》。作者邱妙津，台湾人。本书在1995年被评为时报文学推荐奖。这是一本自传体和日记式的小说。书中运用了像征和隐喻的笔法，描述了主人公拉子的性别认同和爱情问题。此书获奖后，作者在巴黎自杀。这本书也因此引起了广泛的社会讨论。而「拉子」则被台湾的女同性恋者用作女同性恋者身份的代语。

「拉子」一词，传到香港又传到中国大陆后，演变成「拉拉」。在现在的中国大陆，就出现了一些拉拉网站，拉拉驿站，拉拉酒吧和拉拉社区等各种各样的女同性恋的组织和活动形式。因此，拉拉这个词语的出现，不仅使女同性恋者得以去做身份认同，也使得她们能够利用这一身份，去创建自己的社区，去团结和发展更多的拉拉们来开展活动和组织运动。


Ｐ还是Ｔ

社区活动的开展和更多拉拉的出现，也使得更多的拉拉的附属身份得以创造和发展。在当今女同的圈子里，你常常听到有人问：你是Ｐ还是Ｔ？Ｐ就是婆，泛指女性化的拉拉。Ｔ就是tomboy，泛指男性化的拉拉。在拉拉圈子里，女性化，男性化是有一定之规的。

Ｔ一般是留短发，穿男性化或中性的衣服，抽烟，饮酒，开摩托车。Ｐ一般是留长头发，穿裙子，抹口红。这是普通外表的划分。在拉拉酒吧里，你则常常可以看见一对一对的拉拉，她们有些会一个是Ｔ，一个是Ｐ。你也可以听到她们互相称呼老公，老婆。拉拉圈子里的人对Ｔ/Ｐ的组合比较司空见惯。对非Ｔ/Ｐ的组合则少见多怪。比如有一次在成都的拉拉吧里，一对长头发的拉拉抱在一起，她们对我说：我们是ＰＰ恋，人家都说我们是资源浪费，想把我们拆散呢。我问为什么是资源浪费？她们解释说因为是Ｐ少Ｔ多。另一次在北京的一个酒吧里，我还见到一个短发的拉拉问另一个短头发样子像Ｔ的人：你喜欢什么样子的？那个样子像Ｔ的人说：我喜欢Ｔ。问话的Ｔ很奇怪：你是Ｔ，怎么会喜欢Ｔ？样子像Ｔ的人说：大概我是同性恋吧。

对于拉拉圈里分Ｔ/Ｐ，拉拉圈子外的有些人不禁要问，为什么同性恋还会分Ｔ/Ｐ，会不会同性恋者也像异性恋者一样，既有男女角色划分，又会重复男权社会的男尊女卑的封建习俗呢？这个问题在后面讨论。


ＰＴ不分

其实除了Ｐ和Ｔ以外，拉拉圈里还出现了一个性别，那就是ＰＴ不分。不分就是既非Ｔ，也非Ｐ；抑或有人称是中性。也有人说：我是遇Ｔ则Ｐ，遇Ｐ则Ｔ。由此看来，身份是不断变化的，Ｔ和Ｐ并非固定不变，而是因人而异，变化莫测。

也有人认为女同性恋中的Ｔ/Ｐ之分，是拷贝性别不平等社会的产物，不分才是挑战社会性别不平等，不分才是打破社会的只有男女两性硬划分。因此，不分在有些政治正确的人中很有市场，甚至成为一种趋势，很流行。还有人印制出「不分」字样的Ｔ衫出来销售展示。


爷Ｔ爷Ｐ铁Ｔ娘Ｔ

仔细研究起来，在女同性恋中，Ｐ没有那么简单，Ｔ也没有那么简单。Ｐ有爷Ｐ，Ｔ也可以进一步的划分成爷Ｔ，铁Ｔ，还有娘Ｔ。

所谓爷Ｔ，就是极为男性化的Ｔ。着男装，留短发，束胸。心理认同自己为男性。别人看起来也会以为是男性的人。爷Ｔ喜欢的对象是女性化的人。爷Ｐ就是有那么点爷们儿的女人。她的最佳伴侣是娘Ｔ。

铁Ｔ自认为是女性。别人也可以辨认出来她们是女性。铁Ｔ喜欢的对象可以是女性化的女人，也可以是男性化的女人。铁Ｔ没有特殊的着装丶发型或外表的性别特征，铁Ｔ主要是指在床上绝对主动，并且不喜欢对方触碰自己身体的某些部位或者是大部分部位。

而娘Ｔ则复杂的多。在北京出版的LES＋杂志中，对此有专门的论述：娘Ｔ就是「有点娘娘腔的Ｔ，既认同自己的女性身份，又不失阳刚气质的拉拉」。娘Ｔ看起来既像爷们儿，又描眉涂脸；既长发飘飘，又风流倜傥；既有阴柔，又不失阳刚。娘Ｔ有时会被误认为是Ｐ。娘Ｔ喜欢的对象主要是Ｐ，但是也注重内涵和内心世界。所以说，Ｔ也可以成为娘Ｔ的恋爱对象。（《LES＋》，北京2007，07，第十期20页）

由此看来，Ｔ/Ｐ的划分不仅是说明自己的性别，更重要的是阐述自己的性身份和性欲望。我穿什么，用什么，表现的不仅是我自己，更是在告诉他人：我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人。所以说Ｔ/Ｐ的身份，既是自我表达的一种方式，也是在寻求他人的尊重和理解。

因此，Ｔ/Ｐ之分并非简单的拷贝传统社会的男女二元划分，她比男女性别的二元划分要更为复杂和多元化。Ｔ/Ｐ之分不仅打破了非男则女的二元划分，更是突出和展现了性身份和性态度。这种性身份和性态度的自我表现，是在展现对性对象的一种追求和渴望。所以说，女同性恋者Ｔ/Ｐ的性身份及其附属的其她性身份，意在冲破传统上对女性的性压迫和性规范。这些女同性恋的多种性别和性身份不仅是在冲破社会性别的传统解构，更是在挑战传统对女性的性压制。


本文作者何小培来自北京粉色空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本文原载：《中国「同志」人群生态报告》丶山东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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